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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过了,她挺好的,我今天还约了她看电影,一会就去展家接她。”
难得他肯主动,楼奉彰点点头,似放了心,自七重塔的事被揭穿,他声望大跌,恰好装病住院,避一避风头,回到府中后,他又极力扮演慈父形象,想要挽回梅凤官那颗和他背道而驰的心。
见他态度还算恭顺,楼奉彰松了口气,看来当初史姨太那番说辞,他已经接受了。
“父亲,我听说,我母亲娘家还有一位表哥,被您送到国外去了,如今我和若男婚事将近,给他写封信,请他回来参加婚礼吧。”
那日之后,溪草的话,始终盘旋在梅凤官脑中,他终究还是忍不住照她的话将此事问了出口。
然后,他便状若无心地观察着屋里每个人的反应,果不其然,一提到钟家表哥,替楼奉彰按揉肩膀的史姨太双手明显一顿,他从对方眼中捕捉到几分慌乱。
楼奉彰咀嚼苹果的速度慢了下来,但很快,他就恢复了镇定,叹息道。
“念晃那孩子,不成器得很,狎妓赌博抽大烟样样都沾上了,当年我恨铁不成钢,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又命人给他强行戒烟,他恨我入骨,早已不认我这个姑父,英国去了一年,半封信也没寄回来过,如今竟是失去了联系……”
梅凤官紧接着问。
“既然如此,父亲就不担心?没派人去找过?”
见楼奉彰看了他一眼,梅凤官飞快掩住面上的激动,平静地道。
“若连唯一的表哥也不出席,我这婚礼,便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楼奉彰道。
“怎么没找?他不写信回来,我立刻就派人去了伦敦,谁知到了送他入学那间学校一问,说是已经大半年没见他来上过课了,听说是和一个歌女私奔了,也不知去了哪个国家,这大海捞针的,如何找得到?”
梅凤官就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抬腕看了眼表,起身告别。
“父亲,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去展家接若男了。”
楼奉彰点头,目送他离开之后,史姨太立刻紧张地问。
“老爷,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怎么突然问起钟家的人来了?”
楼奉彰皱眉思索片刻,摇头道。
“近些日子,钟望秋的事在他心里埋了刺,他难免想起他母亲的家里人,不至于疑到那上头。”
楼府很大,长长的、光可鉴人的走廊地板上,映着梅凤官徐徐前行的身影,此刻,他的心情很沉重。
如果说溪草的话,他仅有三分相信,在刚才那番对话之后,不免增加到了六分。
钟念晃只是个小角色,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死活,所以一句送到海外求学,就足以打发,但仔细追究起来,楼奉彰的说辞,破绽太多,很有可能是临场发挥编出来糊弄他的。
“大少爷。”
女人的声音,让梅凤官顿住脚,他这才发觉自己刚巧路过薛姨太的房间,而她此时,正开了一道门缝,有些紧张地朝外张望。
“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她拉开门,往里头让,梅凤官敛眉,他并不喜欢楼奉彰的姨太太们,也没有和她们纠缠的意思,即便是白天,年轻的男子进小妈的门,也十分不雅,正要拒绝,薛姨太又补充了一句。
“是关于先夫人的事。”
梅凤官蹙眉,没有过多的犹豫,闪身进了薛姨太的屋子。
薛姨太的屋子里,摆放着一大捧正在绽放的白玫瑰,有淡淡的花香,她近日受了楼奉彰的冷落,显得低调了许多,豆青色的丝绒旗袍,耳朵上一对水绿玉坠,倒是非常端庄。
女佣已经被她提前支走了,于是她亲自泡茶给梅凤官喝,她去拿青花瓷茶馆的动作有些颤抖,梅凤官立刻看见了她右手上包着的纱布,那是前些日子楼奉彰发脾气摔杯子时,被开水泼的。
“不必沏了,我不方便久坐,话说明白了我就走。”
薛姨太本来准备了冬天收的白梅花蕊,她觉得这样清冷雅致的东西很适合梅凤官,闻言不由有点失望,可她不敢逾越,转过身点点头。
“我偶然听到史姨太和总统说,她在陈年旧物里翻到一把先夫人用过的檀木梳,上头还裹着几根夫人的发丝,听说要镇魂,只要是亡者用过的东西都可以用。”
愤怒蓦然席卷了梅凤官,他不由握起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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