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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为那些年里,他行事太过凶残暴戾,加上新帝即将继位,京中排得上名的权贵都不敢把女儿许给他。
——怕自家女儿在他这里受苦,更怕家族成为新帝继位后的打压对象。
福喜说完那番话后,没听见封朔应声,不由得叹了口气:“正妃的人选若是没有中意的,先抬个侧夫人也成。”
原本伏案批阅公文的封朔,在听到这话时顿住了手中的笔,眉眼间皆是霜色:“辽南王府只会有一位正妃。”
福喜是看着封朔长大的,当年先帝是怎么对待他们母子的,他再清楚不过,封朔如今这样一幅性子,很大程度上源于先帝和太皇太妃。
封朔刚出生那会儿,先皇觉得自己对不住先皇后,是打算活活掐死他的。
太皇太妃知道先帝在自己身上找先皇后的影子,她死了,天底下就再也没有跟先皇后长得如此相似的人了。太皇太妃以死相逼,才让先皇留了封朔一命。
福喜是打心底里希望封朔和太皇太妃都能从那段过往里走出来,这对母子这辈子已经够苦了。
想起往事,他不禁红了眼眶:“太皇太妃后来虽不认得您了,可但凡见着个三五岁的孩童,太皇太妃都会愣上许久,问身边人的她的衍奴哪去了……”
衍奴是封朔的乳名。
封朔听到此处,脸上的冷漠终于出现一丝裂痕,他抬手盖住了眼。
福喜颤声道:“老奴想着,若是您有个孩子了,太皇太妃见着孩子,或许会好起来的。”
封朔问他:“我若为了要个孩子就随便纳个妾,将来王妃过门又如何自处?”
“您若无意,待生下孩子将那妾室打发便是了,将来王妃过门,自是把孩子交与王妃抚养。”
封朔冷冷看向福喜:“你觉得,她们这般境遇,同我母妃又有何异?”
福喜哑然。
已至四更天,是去西州大营的时辰了。
封朔没再同福喜说什么,回房换了身干净衣裳就欲出门。
他从前一贯是去军营用饭的,府上的厨子自然也乐得不用早起备饭。如今虽多了一个太皇太妃,可太皇太妃这个时辰也没起,所以厨房现在还是一片冷锅冷灶。
他本是准备往大门那边去的,途径西跨院时,瞧见那一堵高墙,突然就改了方向朝那边走了去。
那堵墙后面便是姜言意租下的院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边。
但是抱臂贴着墙根站了一阵,浮躁的心绪莫名地平静了下来。
幼年时在皇宫的记忆浮上心头。
宫里的人都说他母妃得宠,但他知道母妃身上总是伤痕不断,数不清的日夜里,母妃都是抱着他在哭。
她说:“衍奴,你快些长大,长大了把母妃从这囚笼里接出去。”
她还说:“衍奴,你将来一定只对一个姑娘好,别负了人家。”
封朔打住回忆,抬头望了望尚还在一片暮色中的天,他不喜欢回想这些。
母妃那双流着泪的眼和伏跪在先皇脚下祈求的身影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脚下。
封朔垂眸一看,是一个熟透了掉下来的石榴。
挨着高墙种了一颗石榴树,颇有些年头了,约莫是这宅子从前的主人子嗣不旺,种下求子的,如今树已高过墙头,探出一片华盖般的浓阴到了墙那头。
正是石榴成熟的季节,上面挂满了熟透的果子。
封朔盯着看了一会儿,轻轻一跃翻上墙头,刚摘了个石榴,却不小心碰掉一个,石榴“啪嗒”一声掉进了姜言意那边的院子里。
他微微一怔。
要不要下去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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