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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朔还想再说什么,大门口处一名小将已经开始催:“王爷,北钦王和吴国侯的人马已候在城外。”
姜言意不自觉红了眼眶,道:“去吧。”
封朔深深看了她一眼,用力捏了捏她手心:“你在京中也要好生照顾自己。”
言罢就转身疾步而去。
姜言意抬手想抓住什么,但从自己指缝间掠过的只有带着寒意的北风。
封朔一直走到大门口外,翻身上了乌云马都没有再回头。
沉鱼见姜言意眼眶通红,劝道:“东……王妃,咱们出去送送王爷吧?”
姜言意却摇了摇头:“去了也只是徒增离别感伤罢了,他不想见我难过,才一直没回头的。”
她转身准备去太皇太妃院子里,一名小厮却突然急急忙忙跑进来:“王妃,有您的信!”
“我的信?”姜言意有些疑惑。
那名小厮在她跟前站定,喘着粗气道:“从西州寄来的。”
一听“西州”二字,姜言意眸色就变了。
她接过信,拆开后匆匆扫了一眼,脸色变得极为凝重,吩咐那名小厮:“你速去霍氏镖局寻他们大当家的,让她来王府一趟。”
小厮得了话,又匆匆出府往霍氏镖局去。
*****
西州。
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雪覆盖了城门处原本的焦黑和鲜血。
西州城的城门已然残破得如同风中枯叶,城门后边用碗口粗的木头撑着,前边是堆得几乎和城门一样高的突厥兵尸体。
大雪落在尸山上,掩盖了尸体原本的狰狞疮痍。
守城的将士随意寻了个避风处,也不管地是冰还是凝固的血水,精疲力尽瘫坐下去,暂时得以缓口气。
城楼里边供守夜将士暂时歇息的简陋房室里,传出一声闷哼。
房间里生了个火盆子,但在这滴水成冰的关外,还是冻得人直哆嗦。
安永元半裸着上身,肩背腱子肉盘虬,壮实如同一座小山。
然他身上各类刀伤剑疤不计其数,最重的约莫就是距离他心口只差半寸的那道箭伤。
旁边的桌子上已经堆放了不少浸血的纱布,军医给他拔箭的手都有些轻颤:“这是最后一处伤了,没有麻沸散,将军且忍者些。”
安永元看着铺在桌上的舆图,头也不抬地道了句:“拔。”
大夫用力拔出箭头的刹那,安永元浑身的腱子肉绷得跟石头一样硬,伤口血涌如注,大夫忙用纱布死死按住伤口,等血止住了些,才赶紧敷上草药包扎。
“您这道箭伤只差半寸就伤及心脉,近期切忌不可再持重物,最好是卧床静养。”大夫交代道。
安永元拉上衣襟,看了一眼城楼外肆虐的风雪,道:“只要西州再多守住一日,西州百姓就都能退到兴岭之后。挡住城外这群豺狼,城内百姓才有活路。”
他神情有片刻恍惚,突厥夜袭那天,正好安少夫人临盆。
那晚的雪下得格外大,副将惊慌失措来府上通知他突厥夜袭时,产房内是安少夫人痛不欲生的惨叫声,城门外是要踏破大宣河山的突厥蛮夷。
他甚至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提兵点将就往城门口处赶,将雪夜里那一声又一声凄厉无助的“将军”远远抛在了身后。
而今已是第三日,他守在这城门口处寸步未离,安夫人生产是否顺利,生下的是儿是女,他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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