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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对楚忠道:“给我煮个羊肉锅子,烤完火想吃点暖胃的。”
老叟去了后边的院子,楚言归放在柜台上的手才微微颤抖了两下,把那本兵书偷偷放到了柜台下面。
在他说出答案后,老叟那个眼神,让他莫名地畏惧,比当年逃学被夫子抓到时更甚数倍。
他不禁怀疑起来,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卖酒翁么?
不等楚言归多想,池青也进店来,楚言归不认得他,但楚忠认得。
楚言归见楚忠对池青颇为恭敬,等楚忠到柜台前时,便低声问了句:“方才进店的年轻公子是何人?”
楚忠压低了嗓音耳语:“是辽南王麾下的军师。”
辽南王跟前的红人,那是整个西州的权贵都得上赶着去巴结的人物。
楚言归不动声色点了点头,从一旁的书篓子里随便捡了本诗集看。
须臾,老叟从院中过来,咋咋乎乎跟池青坐一桌吃起了涮羊肉,还把店里姚厨子的招牌菜都各要了一份。
楚言归坐在柜台处,面上波澜不惊,可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这老叟跟池青是熟人?
虽然坊间一直有传闻皇帝跟辽南王不合,但辽南王到现在都还没有举事,他看了禁书,若是这二人发难,给阿姐招来麻烦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楚言归也有些后悔,他怎知那老叟一眼就瞧出了他看的是何书?
他惴惴不安时,老叟跟池青在一旁吃羊肉汤锅吃得滋滋有味。
老叟问池青:“门口那少年郎,你觉得如何?”
池青涮起一片羊肉就往嘴里送:“长得挺俊的,不过比起小爷略逊一筹。”
老叟说:“淮溪之战,他说当借淮溪之水攻敌。”
池青下筷子的手一顿,回头看了楚言归一眼,正好楚言归也看着这边,二人目光交接,很快又都移开了视线。
池青用筷子扒拉着盘子里的鱼羹,浑不在意般说了句:“狠劲儿挺足的。”
凡用兵之人,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能用更柔和的的手段去解决问题,都不会剑走偏锋。
前朝历代,也有过屠城的战事,但一直为后世所谴责,所以在现世的兵法上,都讲究“仁武”二字。
当年淮溪一战,是慕玄青和淮安侯一起镇压反贼,反贼攻城略地时为了夺得民心,尚且打着攻下城池后不动城内百姓一砖一瓦的旗号,守城的官兵若是阻挡攻势损害了百姓的利益,自然也会失了民心。
楚言归说的法子好,可以击溃敌军,但百姓会怨声载道,便是胜了,后面也会留下一堆烂摊子。
封朔就是太雷厉风行,在战事用了不少极端手段,才落得个残暴不仁的名声。
老叟看着池青,眼底浮现出几丝怅然:“你兄长去时,你也才像他那般大。”
池青端起汤盅喝汤,许是因为太烫了,他咧了咧嘴,似乎在笑,眼底却有些微红:“兄长心肠若狠辣些,也不至于是那般结局了。”
武侯世子慕玄青,生来就风光霁月的一个人,他是多少京都闺秀做梦都想嫁的如意郎君,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生平的最后一战,就是因为他太仁厚,太君子,才着了别人的道,险些让封朔也一并死在那里。
池青听老叟说这些,大致猜到封朔跟老叟交代过什么了,他道:“老头子你想收徒就收,跟我磨叽作甚?我还能背地里为难他不成?”
老叟道:“听说他连四书都还没看完,前期自然得交给你带。”
池青一口肉噎在喉咙里,险些没给憋死,他怒目而视:“你自己接的差事你自己整,别想推给我。”
他端起杯子往嘴里灌茶时,老叟幽幽道:“谢家丫头又来信了。”
“噗——”
池青一口水喷出去了大半,还是被呛得不轻,他用手巾狼狈抹了一把脸:“我教还不成么,你那边别往京城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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