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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诚?”
朱英榕思索过后,终于还是把木诚带回了乾清宫。
但他有点不快:“木诚,你现在是母后的人,有什么要事不能说与母后,却要来与朕密告?”
木诚这个来势的意味与上次说钱太后病体时不同,他敏锐地察觉了出来,所以有此问话。
木诚并不畏惧,他太知道这位小天子的秉性了——别的孩子连心窍还未生齐全的时候,他已能藏得住心事了,生来的玲珑曲折,再改不了的。
他真的不想知道,就不会带他回来,更不会顺他所请,把宫人都遣出去。
面上十分惶恐,重重叩了个头:“奴婢知道越矩,若不是万不得已,绝不敢犯这个忌讳。只是这番话非得禀明皇上不可,皇上听了,若容不下奴婢,奴婢即刻身死,也没半句怨言。”
“朕不过说你两句,怎么就说到容得下容不下了?”朱英榕不以为然之余,也起了好奇,到炕边坐下,木诚伺候惯了的,忙站起趋步上前,倒了茶奉上,重又在炕边跪下。
朱英榕小口啜着茶,叫他:“你到底要说什么,起来说罢。”
木诚没动,低着头道:“奴婢不敢……奴婢想说的是,请皇上留心太后娘娘,以后——以后多请娘娘在咸熙宫里静养罢。”
“母后不是本来就在咸熙宫里吗?”
钱太后若正名得早,是可以以太后之身临朝摄政的,晚了一阵,时机上就差了点,不过钱太后自己有自知,从来也没提出来过,这么多时日处下来后,前朝的大臣们习惯了这位处事低调的太后,对她倒都不再有什么意见。
木诚压低声音道:“虽然如此,但近来,娘娘时常召见文华殿的讲官们——”
朱英榕怒道:“木诚!你这是意图离间朕与太后的母子亲情?母后关心朕,召见讲官问询一二怎么了?轮得到你一个奴婢进谗言,朕看你确实是太多嘴了!”
木诚连忙磕头:“奴婢万万不敢,皇上请听奴婢说完,太后娘娘关心皇上不假,可是,可是也不止于此,娘娘盛容华年——底下的话,奴婢不敢说,也不忍说,总之为了皇上清名,请皇上务必听奴婢一句劝,奴婢死也甘心——啊!”
他小小惊叫了一声,因为朱英榕手里的那个茶杯劈头砸向了他脑门,茶叶茶水淅淅沥沥撒了他一脸一身。
这还没完,朱英榕从炕上跳下来,又用力踹了他一脚:“你这个——”他呼呼喘着粗气,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听懂了。
虽然木诚说得云山雾罩。
木诚脸上粘着两片茶叶,他没拿下来,就以这个滑稽的造型老老实实地跪着,不说话。
他没有等多久,朱英榕的步子又急又重地绕着屋子跺了两圈,重新回到他面前时,停下,声音森冷:“说吧。你不是想说吗?那就给朕好好说清楚!”
“皇上,奴婢罪该万死……”木诚的声音颤抖着,可是他心里定了下来。成了,他知道。
“皇上深为信重的那位展谕德,与太后娘娘本是同乡——”
朱英榕冷笑起来,他觉得安心了点:“你就要说这个?朕早就知道了,展先生和母后没有瞒朕。怎么,母后不能有两个同乡吗?木诚,你自己也在大同住过不少年吧?朕知道了,先生告过你一回,你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想往他身上泼脏水。”
“你跟朕耍这样的小聪明,”他伸手点着,“朕看你这条命确实是不想要了。”
木诚:“……”
饶是他早有准备,此时心里也忍不住惊跳了一下,他离开这几年,这个小主子的成长远超他预料,竟已生出了真正的帝王威势。
那么多顾命大臣与属官们倾力的灌溉教导,毕竟不是白费。
幸亏,他沉住了气,找着了证据,才来告这一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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