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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过了戊时,半空中堆砌着犹如铅块一般厚重的乌云,监狱的院子里就显得十分寂静,只有两个值更的牢卒提着小小的白纸灯笼,每隔一阵在院中各处走走,用木梆打
更。监牢里的犯人虽然不多,但是他们却明显的感觉到今晚的寂静同往日大不一样。黄昏前监狱中就来了十几名头裹黄巾的兵士,有的挂着腰刀,有的拿着长枪,坐在监狱大门里边的小耳房里,有时也有人在前后院中走走,向各地察看察看。这些人不断地交头接耳,小声地咕哝几句,神态异常。以往平日里,有些常来送晚饭的犯人家属因为同牢卒厮混得熟了,都可以放进来站在院中,有的还可以直走到监号的铁窗外边
。但是今晚,送饭的人,不论大人小孩,一律被挡在大门外边,对他们递进来的食物还都要检查一下。徐庶虽然是被关押在一个单独的号子里,但也主意到了这一点。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紧张,但随即他会心的微微一笑,又趟回到了铺满稻草的床上去了。他确信吕蒙已
经中计了,并且他还笃定吕蒙一定会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来面见自己,向自己求教保命之计。
一切正如徐庶所料,就在雨水刚刚噼里啪啦落在监牢房顶的时候,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魁梧汉子,独自一人提着灯笼到了关押徐庶的监牢。
徐庶的号子里小油灯因灯草结了彩,十分昏暗,借助铁窗棂糊的麻纸上透过的月光,可以看出来屋中有一张小床、一张小桌、一只凳子,还有一个放在地上的木炭火盆。
“你到底是什么人?”吕蒙看着和衣躺在铺满了稻草的床上的徐庶问道。
“在下单福。”徐庶头也不回的答道。
“那依单先生之见,在下如何方能避祸?”吕蒙单刀直入。
徐庶依旧睡在床上,头也不回的淡淡的道:“在下敢说,将军敢听吗?”
吕蒙故作沉默状,良久方道:“现在整个牢狱之中没有一个旁人,先生之言,入蒙之耳,先生尽管说便是。”徐庶缓缓翻身过来,跳下床沿,用拨灯棍儿拨掉灯花,把灯草拨长。小屋中亮得多了。他又拿铁筷子把盆中的灰堆拨一拨,露出红的木炭,然后加上几块黑炭在红炭下边
,重新堆好。火盆中露出红火,四室里也有点暖意了。道:“在下与将军隔着一道门,如何说话?”
吕蒙打开牢门,进了监牢,然后恭恭敬敬的冲着徐庶微微一拱手道:“先生有话但讲无妨。”
“将军真的想听?”徐庶又问道。
“先生莫非耍笑吕蒙吗?”吕蒙面露不悦神色。
“岂敢。”徐庶道:“请将军坐下,听在下慢慢道来。”
吕蒙坐下以后,徐庶坐在吕蒙的身旁,道:“将军之祸,不在外,而在内。”
“此话怎讲?”吕蒙问道。
徐庶问吕蒙道:“敢问将军,从古至今以平常人得天下的有几人?”
吕蒙想了想道:“仿佛只有汉高祖一人。”
徐庶竖起大拇指赞道:“确实如此。可是再请将军琢磨一下,兴汉的功臣何在?”
吕蒙的沉默不语虽然是伪装出来的,但他不得不佩服这个说客的口才,如果不是他吕蒙早有心里准备,说不定还真让他给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只听徐庶接着道:“子明将军啊,当初韩信与高祖兵分两路,大破霸王,更是垓下一战,逼得霸王乌江自刎,可是后来这个韩信有怎么样了呢?在下想来,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死于于钟室之中,亡于妇人之手吧。子明将军,如今你是经营的玉璧城乃是黄巾军中唯一的一个在河北之地,其功绩不如韩信,但掌握的实权却丝毫不比韩信逊色
,另有一点是韩信没有而将军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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