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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边狼狈,周翡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借着谢允的遮挡,一剑穿过谢允腋下,刁钻无比地直指青龙主咽喉。
青龙主既可以一掌拍过去碾压周翡,又可以随便弄点鸡零狗碎的小手段干掉她,可偏偏中间隔着一个谢允……不,一句语焉不详的“海天一色”,青龙主百般的投鼠忌器,居然沦落到要跟周翡拼剑招的地步。
如果说周翡乍一动手时还有几分生涩刻意,这会一口气不停地与青龙主斗上了上百回合,不断修修补补,硬是在生死一线间将她的刀法遛熟了,这会居然多出几分狡黠的游刃有余来。
他们两人联手,居然在“无耻”二字上胜过大魔头一筹,亘古未有,堪称奇迹。
青龙主以算计别人为生,多少年没打过这么憋屈的架了,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逼到这份上,胸中怒火简直能把整个衡山下锅煮了!
双方你来我往,青龙主用暮云纱撞开周翡的剑,一侧身,正好能看见耳室中的场景。
吴楚楚原本心惊胆战地在旁边观战,猝不及防对上那大鲶鱼扫过来的眼神,被那眼神里的恶意惊得结结实实地扫了个激灵。
青龙主蓦地目露凶光,他假装去抓谢允后颈,在周翡拎着谢允后撤躲闪的一瞬,将手指间夹的一样东西弹了出去,直冲着吴楚楚胸口!
无论是周翡还是谢允,再要施援手都来不及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布满伤痕的手探出,像打蚊子一般的轻松随意,将那飞过去的东西接在手中——那是一枚尖锐的骨钉。
纪云沉咳嗽了两声,不知什么时候,总算完成了他“坐地孵蛋”的大业,身上的银针不知是拔了还是怎样,这会居然一个都看不见了。
他低着头,将手中的小钉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好似气血两虚似的咳嗽了几声,对吴楚楚说道:“姑娘,请你往里边去一点,不要误伤。”
他依然落魄得连后背都挺不直,发梢干枯,头上却微微有些油光,既不英俊,也不潇洒,连眼神都是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忧郁。
可是当他“忧郁”地抬头望向青龙主的时候,周翡却见那大魔头脸色变了,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招,他身边狗腿纷纷赶来,拥堵在耳室门口。他看似无所畏惧地迈进了耳室,其实是将一干狗腿招至眼前,将他本人团团围在中间。
纪云沉扫了一眼,说道:“郑罗生,你这些年来毫无长进,也不是没有缘故的。”
青龙主端详着纪云沉:“我听过一些流言蜚语……”
“说北刀已经废了,”纪云沉接道,“否则你这些年来又怎么敢高枕无忧?”
周翡目光扫过地上依然摊开的小布包,发现纪云沉方才用过的牛毛小针既没有放回去,也没有被他扔在一边,只是凭空不见了,便小声问道:“怎么……”
谢允“嘘”了一声:“回头我再……”
他本想说“回头我再告诉你”,说了一半,想起周翡干得那些让他牙根痒的事,他便将自己的外衣扯下来,扔给满身血道的周翡,同时睨了她一眼,话音一转道:“就不告诉你。”
周翡:“……”
青龙主撑着颜面冷笑道:“关外北刀果然有两把刷子,废人都能重新站起来——好,正好,我正愁无缘见识‘双刀一剑’到底有多厉害,今天我倒要看看,我没有长进,你这北刀能有多大长进。”
他嘴里放着打算日天的牛皮,看来却丝毫没打算亲自上阵,一挥手,身边的敲锣人便训练有素地各自站位,像是摆了一个人数更少、更精的“翻山蹈海”阵,准备人多势众,一拥而上。
纪云沉轻轻一弹指,殷沛身上地绳子便不知怎么崩开了,那小白脸三下五除二地扯下自己身上的桎梏,神色复杂地望着他养父的背影。
纪云沉道:“快走吧,好自为之。”
然后他轻轻笑了一下,突然动了。
最外围的敲锣人根本不及反应,首当其冲落到了纪云沉手中,他兵刃尚未举起,整个人就好像个牵线木偶,自己撞在自己刀尖上抹了脖子。
纪云沉将死人一推,提着夺过的长刀,漠然地望向青龙主。
他站起来、接骨钉、杀人夺刀一气呵成,眼神越来越平淡,好像一个与他错失了二十年的幽魂正缓缓地在他身上苏醒,周翡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佩剑——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把沾了血的佩剑微微地战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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