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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船到那红城,已是入夜,水波不见,却能闻到清冽的浆声。
悠悠荡荡到了城中码头,无声无息地下船,又给船家费用,然后转头,四下望了一望。
手中的剑在微微颤抖,段长宁不知是初来此地的兴奋,还是心中顿感的凄凉。
举目四望,灯火晃晃。夜里,一片人家伫立,似乎依然繁华,但他明白,一切只是巨大萧索下的谎。
国家动荡,时局艰难,外族人的铁蹄已经拿下北方,正蓄势待发,意欲扫平天下。
此处虽然地处南方,还未受波及,但若在白日,影响依旧清晰可见,男儿郎们,许多已经被征入伍,街上行的,大多是女子,亦是零零散散,更多的,是逃难的过往之人。
不过,对于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人而言,其中的一些,对于现下,毫无感觉。
那些消极的人甚至两眼空空,充耳不闻,放言道:谁当皇帝不是皇帝,只有庶民,是永远的庶民,平头百姓,就不必掺和这国家更迭之事了。
段长宁知道,这说法有其可取,可归根结底,这是错的,且是大错。
抛弃家国者,这一生,或许自以为活得通透了,与世无争,却也在某种程度上,再无归属。
更何况,异邦人又安能容忍本国百姓就如此安然生活下去,国家沦陷,只会使人民招致不必要的压迫和剥削,即使投降,也无法获得应有的权利。
段长宁无法去想象那将是怎样残酷的地狱,他只是想在一切来临前,做出最后的努力。
就像今夜此时,他要去寻找自己从前的挚友——陈飞羽,那是当年和自己一起闯荡江湖的人,分别之后,又各自在江湖成名。
现今来此,是因为段长宁听闻陈飞羽正在组织江湖侠士,投身抵抗异族的行动,而他自己,本就从北方战乱地区下来,到这里汇合也算是重整旗鼓。
按照江湖传言,段长宁决定去往陈飞羽此刻的藏身据点,等到见面之后,再一同商议。
虽然来之前已经传信,但在这并不熟络的城里,左右横穿于各个小巷,如没头苍蝇一样,许久不得方向。
不久后,段长宁索性用轻功上了屋顶,四下还算通明,静谧的天空下,万家灯火安然,全然无法和远方天空的烽火联系起来。
远远望去,西南方的一座高楼,光彩斐然,那也正是段长宁所要寻找的地标性建筑,名为风满楼的地方。
借着轻功,他很快到了那高楼附近,灯火辉映下,还隐隐传出声乐。
南方华都,不夜红城,段长宁不知道,这是否真的是一座不必睡觉的城,他唯一清楚的,只是不久后,家国若是毁于一旦,睡不睡觉便早都无关痛痒。
所以,此刻的景象,他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敌人都入侵国土了,这里竟还有此寻欢作乐的闲心。
戏子亡国不知恨,歌舞晏晏似升平,真不知道,这灯火,还能亮到哪一天。
眼看越发近了,屋顶的黑暗处闪出一个黑影,利剑破空之声传来,段长宁当即举剑格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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