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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已习惯无视他眼底迸发的莫名敌意和不悦,这人大约仅在不久前说故事那会薛微表现柔和了一点。
明明自己才是被莫名其妙请来那个,原本没道理要横遭白眼,但林羽实在没多少空闲时间在此耽搁,只图速战速决,若小学徒还不来请,她也快坐不住要亲自踹门了。
不过,两个时辰毕竟不算白待。
刺史府衙役奉命前往客栈,与医馆学徒碰了正着,两人一并在医馆复命,那小衙役将院落发生的一切以及庄清舟的安排袒露得巨细无遗。
身着官服的青年面目不掩得意,将自家长官如何运筹帷幄说得口沫横飞,可林羽却是听得灵台越发清明,反而心生无所适从之感。
如今局势看着表面稍定,但经不得细究,横看竖看都极像乱炖了一锅粥。
庄大刺史无疑在此役中稳操胜局,虽有迎驾不周的口实,到底那倒霉大人自己要给贼人千里送人头,应不会活生生在众人面前打自个儿脸,不能全然驳走庄某人的救命之恩。
庄清舟替假“徐思若”带回来一个伴,必是急切想着姐妹俩谁先攀咬谁先立功,一门心思从两张嘴里撬出想要的情报。
一手敲山震虎,唬得旖旎阁短时间不敢轻举妄动,那莺巢即便不是主谋,三言两语也无法将自己摘干净。
毕竟姜文竹出现在济阳城时,就在旖旎阁麾下,毕竟那些院落,可是白纸黑字显着潘清儿大名的画押。
被带回客栈的那个能吃能睡。对于林羽而言,庄清舟居然仍将这烫手山芋放在客栈,确实很挑战自己的底线。
“告诉大娘子,眼下最危险的地方正是最安全,若请进刺史府,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林羽琢磨着这句话,又琢磨着姜文竹孤身行动的前后,觉得自己再一次被庄某人巧言舌簧说服了。
既如此,不求那人感念收留恩德,只求不要问罪阿乙太过。再者,最好也不要过分迁怒刺史府为妙。
毕竟船头颠覆,船尾岂能幸免?
被救回医馆这位。。。。。。林羽心中既有一点惜悯的顾念,又拎着越看越像骨鲠在喉。
钦差迟早会走,但文周易这小肚鸡肠的亲戚还能时不时与自己同城较劲。这人不像单单恃才傲物这么简单,不像有兴趣拿捏人之生老病死,他能袒露自己背后有门阀,是否又是一个水浊物浑的池子?
想想这些互为掣肘,没有哪个可以干净离场、独善其身的人与事,比来比去,林羽越发觉得只有自家人稍显单纯些。
好吧,勉强能将这神棍一并算进来,他大约多是无辜的。
这般想着,林羽又重新积聚起了一腔振奋的精神气。
这般想着,与这怄人大夫被迫打交道的一口气竟是顺了。
所以嘛,如今济阳城有名有姓之人被乱炖成一锅,算是彻底搅和在了一起,哎,多生一笔糊涂账。
林羽思定一切暗暗把心一横,在堂中静静伫立,迎头直面顾梓恒那副不阴不阳的姿态。
作为被央求的一方,该拿出来的姿态还是要摆的。
想到此,她不禁挺正了腰杆。
顾梓恒:“。。。。。。”
这女人端得会用面无表情伪装自己,却忘了遮遮眼神,他怎会不知林羽这般神气活现是为何?
两个时辰早过了,林羽是真的失去了耐心,若不是看在阿乙的份上,绝不能这般任人宰割。
她口气里已经明显不耐,“人我可以带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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