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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先帝已经下了决心,为了防止意外,不知有多少眼睛再盯着儿子,母后想请太医来,必瞒不过先帝耳目,最终您听到的诊断,也只会是先帝想让您听到的,结果不会有丝毫改变。如此一来,反而会让先帝知道,儿臣已获悉实情。我唯一的活路,便是敌明我暗,能料敌先机,手中还下辖仅有一点反抗能力。若是连这点都失去了,那处境将更加危险,当时儿子已如惊弓之鸟,实在不敢再有任何冒险。”
墨白的声音落下,太后终于还是无声沉默了。
她心中有伤痛,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但事实上,墨白方才所说的一切,她很清楚,都不是虚言,墨白即便告诉她,最终怕也还是逃不出这个结果。
老宫女站在一旁,到这时,总算是听懂了太后与明王母子在说些什么,面上已是大惊失色,站在一旁看看伤痛不已的太后,又看看满脸平静的明王,嘴唇翕动,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母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儿子现在能够将这件事平静讲出来,就证明儿子已经释怀了。先帝当年的确有负于我,但他临终之前,不会不知道,我会成为新君的大敌,但最终却又留了我性命。这恩恩怨怨,便随着先帝故去,埋于厚土之中吧。儿子已经不计较了,只望母后也千万莫要为此事伤怀,不管怎么说,儿子如今还好好的活着,而且若非当年经历这些事,儿子也许这一生都会平庸度过,明王府也不会有今日之气象,这一切只能说是因缘际会,自有天定,不管是我还是您,都只能看开一些。”墨白声音诚挚。
老宫女站在一旁感激的看了一眼墨白,随后终于出声:“娘娘,殿下说的是,老奴您在这宫里数十年光景,也目睹了多少荣辱兴衰。其中因果多了,要事事追究的话,其中不知埋藏了多少恩怨纠缠。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过去的都过去了,只要如今娘娘还能安好,殿下还能安好,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经二人安慰,太后沉默半晌,终是慢慢止住泪光,点了点头,又看向墨白:“皇儿能够这般想,母后何尝不欣慰。”
墨白站起身来,笑了笑:“母后放心便是,儿子这些年来,生死见得多了,也就慢慢看淡了,这些年修道,也有些长进,不至于会苦苦执迷一事,不肯放开。”
说到这里,墨白长身一礼:“母后,宫中经此一变,定生波澜,儿子还有许多事忙,便先告退了。”
“且慢!”太后叫住他,忽然道:“皇儿,你真的想清楚了,真让老九继续执掌皇权?”
墨白点头:“国朝已经经不起折腾了,真要再换一个皇帝,绝非小事。老九毕竟是先帝指定的继位人,可算名正言顺,就这般,他登基之路,也是险峻重重。如果换一个皇帝,名不正言不顺,只会让国朝生出更大的骚乱,皇权也会越发式微。而且就算换一个皇帝,也不能保证他就不与我为敌,到时候我将更加难办,皇帝总不能一个接一个的换,所以,只要老九能不再乱来,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老九能信吗?今日你们已经刀剑相向了,他是被你逼着服软,怎会甘心?你留下他,迟早后患无穷。”太后担忧道。
“母后不必担忧,这些我心中自是有数的,对于将来,我不会不做防备。”墨白道。
“那你今日给母后一个准话,对于大位,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太后不绕圈了。
墨白沉吟片刻,轻声道:“还没想好,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事实上,我现在空想再多也无用。旗蛮不败,我就坐不上皇位。军阀对我忌惮太深,一旦我坐上皇位,他们必然不会尽心帮我打旗蛮。唯有先消灭了旗蛮,没了外患,进入内战阶段时,我才能视情况作出考虑。”
太后点点头,沉默一下,又忽然低声问道:“皇儿,你给母后交个底,今日禁军、内卫、朝臣之变,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白沉默,不答。
太后也没逼迫,换了一种问法:“母后就想知道,这宫里宫外,你到底能有多少把握?这不止事关你成败,更事关你生死。”
今日之所以能够逼得老九慑服,便是老九倚靠的禁卫、内卫、朝臣,均有叛变。
老九根本判断不了,墨白究竟对宫中掌控有多深,所以不得不妥协,再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墨白即便在宫中有所准备,也应该不至于完全掌控,否则他身上的箭伤又如何解释。
太后正是出于此担心,从表面上看,宫里大部分禁卫依然还是听从皇命的,更别提外面还有京畿营,如果墨白这一次只是侥幸逃得性命,那一旦等老九摸清情况,必然要再斩墨白。
“母后不必忧虑……”墨白道。
话没说完,太后便打断:“本宫要听真话,事到如今,动辄灭家之祸,你不让母后知道实情,心中有所准备,母后只会更不安,根本不知今后到底该拿什么态度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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