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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到林崇生竟然在永靖城中,还身着只有五品以上将军才能穿的明光铠,着实令萧畏大吃了一惊,要知道对于林崇生兄弟俩,萧畏可是极为看重的,林崇明就不说,其人之智谋萧畏佩服在心,而善能带兵的林崇生萧畏也同样看重,当初之所以会将手中的军功来了个大甩卖,为的就是给林崇生铺路,好让其有个晋身的台阶,可却万万没想到林崇生居然就成将军了,还跟程万泉凑在了一块,这里头若是没有蹊跷才怪了,毕竟剿灭“关中三寇”说起来并不算多了不得的军功,而仅仅只得了一部分功劳的林崇生不过是一白身而已,绝对法凭着这么点微末的功劳便能越级爬升到将军的高位上的。
“小王爷,林副将真乃治军奇才也,末将从军多年,似林副将这般将才者还真没见过几个。”程万泉当初可是陪了萧畏一路,自是知晓萧畏对林家兄弟有心,此时见萧畏错愕,深恐萧畏怪罪自己办事不力,赶忙出言吹捧了林崇生一番——当初萧畏将军功甩卖之际,可是亲口吩咐了,要程万泉保举林崇生为陇县守备,程万泉奏本上也是这么写的,问题是结果却不受程万泉的控制,事已至此,程万泉心里头还真是法确定萧畏会不会责怪自己,自然是赶紧帮着林崇生贴金为上了。
这个老程头,嘿,带兵还成,人品着实成问题!萧畏哪会不知道程万泉说这番话的用意何在,可也懒得点破,这便笑着点了点头道:“强将手下弱兵么,程将军这可是有自夸之嫌疑喽,哈哈哈……”
“小王爷,您请。”程万泉见萧畏不像生气的样子,心情登时便为之一松,陪着笑了一番,一摆手,示意萧畏前行。[
“嗯。”萧畏尽管满腹的疑问,可在这当口上自也不好多问,这便点了下头,一抖马缰绳,策马向城中行了去。
永靖就是个军镇,城中最不缺的便是军营,萧畏所率的人马货物虽是不少,可随便安排个大一点的军营也就足够还有余的了,那些个安营整顿的事情萧畏自是用不着自己去忙乎,由着宁家兄弟等行伍老手去整即可,他自己则端坐在刚搭好的中军大帐里,由程万泉陪着叙叙闲话,这才知晓程万泉率部也不过是刚抵达永靖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至于其为何到此为官,程万泉自己也是云里雾里地闹不明白,更得知如今永靖城中实际负责政务的是户部派来的一名度支司郎中,名叫叶不语,出自京师豪门叶家。
叶不语其人萧畏并不认识,可京师叶家萧畏却还是知道的,此乃京师有数的大世家,与杜家、裴家并列三大京师豪门,与后两家乃是新晋豪门不同,叶家系大胤皇朝开国功勋之后,累世官宦之家,家族子弟遍及朝野,礼部尚书叶筌、吏部侍郎叶明澜等显贵之官皆出身叶家,整个家族的势力相当庞大,然则行事却相对低调,甚少听闻叶家有何不法之丑闻,也甚少见叶家卷入到皇权争斗中去,自大胤皇朝开国以来,数大世家纷纷凋零,可叶家却能始终屹立不倒,足见其处世之厉害所在。
叶家么?皇帝老儿将这个叶不语派了来,显然是有所用心的,再一联想起自己到永靖城都已老半天了,也没见这个叶不语前来参见,不管其此举是否出于谨慎之意,其不属于项王府一系的人马却已是确定疑了的,有这么个人在永靖城坐镇,燕西那头只怕有难了!
对于燕西萧畏自然是有所期盼的,只不过他还没自大到以为燕西便是自家后花园之地步,哪怕柳振雄都已经出言表过了态,萧畏也没怎么将此事放在心上,道理么,说穿了也简单得很,究其根本,柳振雄也是个政治人物,而政治动物的话,一般来说可信度低得可怜,对于萧畏来说,让燕西再多受些苦难其实也是好事一件,多少能磨掉些燕西的傲气与底气,将来收拾起来也容易些,当然了,要想收拾燕西,自然就得有些相关的手段才行,萧畏这便一边想着心思,一边随口应付了程万泉几句,借口旅途劳累,说要先休息一番,又应承了程万泉接风宴请之后,这才算是将程万泉打发了出去,独自一人在大帐中默默地沉思了起来。
“小王爷可是在想燕西之事么?”就在萧畏默默沉思的当口,一身白衣的林崇明悄然出现在了大帐之中,微笑地问了一句。
“哦,林兄来了。”萧畏抬起了头来,一见是林崇明,这便笑了起来道:“呵呵,是有些不成熟的想法,正想跟林兄好生聊聊。”
林崇明笑了笑,也没多客套,走到下首的一张几子后头盘坐了下来,抖了抖宽大的衣袖,看着萧畏道:“燕西之事有雷将军在,小王爷须多虑,而今小王爷入朝在即,欲何为耶?”
林崇明话虽没明说,可萧畏却听得懂话里潜藏的规劝之意,不外乎是在建议萧畏不要再『插』手燕西之事罢了,然则听得懂归听得懂,萧畏却不甘心自己在燕西的心血白费,这便皱了下眉头道:“林兄所言甚是,唔,那程万泉一门心思想要调回京师,永靖这头么,没个靠得住的人盯着也是麻烦,既然尔之大哥如今身为副将,不若小王寻个机会将那程万泉送回京去,索『性』将令兄扶正了也好。”
萧畏此举显然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左右不过是打算控制住永靖城,从而掐住燕西的喉咙罢了,这么点小算计林崇明哪会看不透,很显然,林崇明并不赞成萧畏的打算,这便笑着摇了摇头道:“小王爷所想虽好,却『操』之过急了些,如今这个局面下,一动不如一静。”
“哦,此言怎讲?”萧畏一听此言,不由地便是一愣,凝神看着林崇明,迟疑地追问了一句。
林崇明并没有直接回答萧畏的问题,而是笑眯眯地反问道:“空中楼阁曾有乎?”
“这……”萧畏愣了一下,立马便反应了过来,知道林崇明这是在劝自己先打牢基础为宜,心中一动,已有所决断,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眉头一展道:“林兄,朝中水深,当何如哉?”
林崇明面『色』一肃,畅畅而谈道:“如今之天下虽尚算承平,惜乎赋税每重,贪官污吏横行,民众苟且过活,沉疴已久矣,加之各方蠢蠢欲动,大势危殆,若非今上尚算有为,天下早『乱』,然,人力定可胜天乎?须知人力有穷时,一味以谋算而治天下,不过治水而堵耳,治标不治本,倘若今上有年,或许尚有一线之机,奈何天不假年,今上几能为也,又遇诸子争嫡,更添变数,纵欲励精图治,恐难矣,小王爷既有志于苍生,本当以德行立于天地间,怎奈天时不对,唯随波逐流或许能见奇效。”
“随波逐流?”萧畏呢喃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不解,然则很快便恢复了清明,深吸了口气道:“能成大事者不必择其手段,德被苍生小王或许不敢妄言,然马政既落小王手中,当革其弊端,纵使有所碍难,某又何惧哉!”
林崇明前番所言不凡有试探萧畏的意思在内,此时见萧畏决心已定,倒也没有再劝,微微一笑道:“今上所虑者不外有二,其一,八藩之患,其二,承祀者谁?若陛下尚有年,此二事分而办之,或许尚有可为,如今欲合并办之,则必败矣!”
“唔,林兄所言小王深以为然,太子那厮既懦且弱,非明君之像,所依仗者,不外嫡子之身份耳,诸皇子皆有替而代之之心,某观陛下不放诸皇子出京,不外赛马之策也,欲诸子纷争,取优者为承,若八藩在外,此策或许能成,今八藩不屯兵单于外,其势力更渗于京师之中,朝局纷争一起,八藩必趁势而动,今上打的或许便是这个诱敌先动而后制之之策也,一举而定二患,计算虽好,实现恐难,天下动『荡』难平矣!”萧畏对于朝局自是早就有过思考,一听林崇明如此说法,自是不疑有它,这便将自己的分析娓娓道了出来。
“小王爷还漏算了一方。”林崇明笑着隐晦指出萧畏话里故意不提的项王萧睿之动向。
“呵呵,林兄既知,又何须小王来说。”萧畏到目前为止,还是看不清自家老爹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此时见林崇明出言点破,呵呵一笑,含糊了过去,并不愿就此事多说些甚子。[
一见萧畏不愿多谈项王萧睿的事情,林崇明自然也就不会再纠缠这个话题,这便笑着道:“今上既有赛马之心,小王爷趁势波好了,须顾虑太多,若能于朝中立足,其余诸事在慢慢设法不迟。”
嗯,那倒是,只要能在朝中先立稳了脚跟,一切都好说,就怕立不住才要命,皇帝老儿将马政交给老子自然不会安啥好心眼,左右不过是要老子充当挑起诸皇子赛马的幕布罢了,嘿,老子这一头跟陈明远一斗上,那帮皇子们哪有不乘机落井下石的,一个不小心之下,就是玉石俱焚之下场,这里头的危险『性』不小,老子一个人绝对扛不起,再怎么着也得拉上个垫背的家伙,只是该拉上谁呢?萧畏在心中将几位皇子品评了一番,一时半会也法确定拉上谁来当枪使为好,这便想得有些子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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