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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船?”公子面色一变,站起身来,从青玄手中接过战报。
他目光迅速掠过纸面,变得冷冽锐利。
我在一旁看着,未几,亦知晓了此事经过。
那五十余艘漕船,是这几日发出的最大一批。今晨行至司州与冀州交界的广平郡时,突然遭遇上百小船围住。那些小船顺着风,来得飞快,甫一靠近便甩出抓钩绳梯,接着船上的匪徒呼啸而至,见官兵就杀,颇有江洋大盗的作风。那些漕船虽是官船,但这般地界,从来无人敢来抢,故而船上配的大多是搬运的民夫,军士寥寥无几。没多久,所有漕船都被匪徒夺了去,有两三军士见势不妙投水逃跑,才得以捡回性命回城报信。
公子即刻下令将幕僚召来,商讨对策。
我不曾见过公子的幕府,不过我昨日就听青玄说,公子不像别的都督和将军那样,恨不得将所有的位置都安上人,以图议事时熙熙攘攘场面盛大。他自从第一次开府,便只求精简,选任的无论士庶,皆有才干之人。
待得人到齐,果然如此。幕僚不过十余人,文武相对,下首案席都不曾坐满。
没多久,那些死里逃生报信的军士也被带了来,陈述前后事由。
听完之后,司马杨歆道:“以在下之见,此事乃早有预谋。劫船之处,在下从前曾去过,乃是一处河湾,水深浪平,甚适宜埋伏。这些贼人知晓何时发出的船队最多,估计好了时辰,选好了地点下手。如何夺船,如何撤离,首尾处置得甚为利落。”
众人皆颔首。
公子问那些军士:“那些劫匪,确实是黄遨的人么?”
军士们点头,其中一人道:“小人就是冀州人士,知道黄遨手下的人皆自称义士,且一向只杀官兵不杀民夫,那些贼人上船之后,行事皆是黄遨手下做派。”
公子沉吟不语。
下面众人却议论开来,有人提议黄遨既然露尾巴了,就该即刻去追,莫放过丝毫动静才是;有人则主张应该先将未出发的船都增兵守卫,以防再生这般祸事。且被劫去的漕粮是大数目,眼下首先要做的乃是如何弥补。
“五十余艘船的粮食,不去追回,难道就这般白白便宜了那些逆贼?”一人不满道。
“追?”另一人则反驳,“如何追?他们走的是水路,那附近河道众多,等你打探得来,粮草都被贼人吃光了。”
公子听着众人议论不休,一语不发,将眼睛盯着地图,似在思索。
我见得时机合适了,轻咳一声,道:“都督,小人倒是有一策。”
公子讶然看我。下首众人的说话声亦收起了些,目光纷纷朝我投来。我听到有人在小声打听我是谁。
“何策”公子即道,“快快说来。”
我说:“那些贼人既谋划如此周全,必曾有细作潜来打探,只要将细作找出来,顺腾摸瓜,管那些贼人是不是黄遨派来的,都可挖出来。”
“细作?”下首一人道,“如何找?”
“此法甚易。”我说,“邺城走水道往南走三十三里,河道平阔,岸边有棵老榆树,树下有一堆篝火灰烬。诸位牵上两条猎犬,在灰烬往正北三步处嗅一嗅,猎犬自会带诸位去找到奸细。”
这话出来,堂上一阵安静。
下首众人看着我,有的疑惑不解,有的露出恼怒之色,仿佛我是个哗乱公堂的白痴。
只有公子目光一亮:“哦?”
“阿生……”青玄在旁边忙拉了拉我,低声道,“莫胡说。”
我转向他:“表兄,你方才既算得了天机,便该告知都督及诸位将官才是,也免得众人辛苦奔波。”
青玄愕然结舌。
“大胆!”主簿崔容皱眉,似忍无可忍,道,“此乃军机大事,尔等竟敢凭怪力乱神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我看着他,冷笑道,“主簿可知我表兄是何人?”
崔容目光有些微的不定,却似不屑答话,沉着脸等我说完。
“可听闻过三年前凭窥天奇术为先帝护佑龙体平乱定国的云霓生?”我继续道,目光扫过众人微微变色的脸,一手揽过青玄的肩头,用力握了握,骄傲地说,“我这表兄,与云霓生乃是拜过把子的姐弟,亦是那窥天奇术的唯一传人,人称雒阳小半仙。”
青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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