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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洪烈一脸的惊喜作不得假,完颜康心里苦笑。在金主揭破赵王府血脉疑案的现在,在自己已经实质上的割据的现在,在完颜洪烈已经基本失去一切权势倚仗的现在,他还这般喜悦与镇定。
不是他多疑,此情此景,完颜洪烈若是什么都不想,心也未免太大了。这与他一惯以来的表现,尤其是教导自己认清现实时的态度与做法,明显的画风不甚相符。【他在想什么?他又想做什么呢?】完颜康心里没有底。
心中念头闪过,完颜康先说了汴京的事情。血脉之事被拆穿,也是他办事不牢靠,思虑不周,当年与丐帮联络之事也是瞒着完颜洪烈进行的。这么一想,又忽然生出一丝丝的心虚来。无论如何,他从完颜洪烈那里确实是获利良多。
完颜康低声道:“当时我心里不痛快,想见见大哥,听听他的章程,却巧了遇到那样一桩事。朝廷是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了,再放到他手里,只会更烂,不如交给大哥。原本一切顺利的……”
完颜洪烈心道:那倒是个好人,可惜命短,若是他早些登基,兴许我也不会生出异心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已经生出的念头,岂有再咽回去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还是要成就你。
正如完颜康所想,完颜洪烈对眼前的形势岂能不犯嘀咕?他留在宋国,又岂止是“想要《武穆遗书》的执念”这么简单?初时要这一本兵书,是因为看出金国之弊,自己又不好大刀阔斧地从根子上整治,只得用这种方法。到了宋国,数入皇宫而遍寻不得,已知事情有些不大妙。待要回还,金主已然迁都,国内局势大乱,完颜康却是趁势而起。
【此时回去,我当如何自处?】这是完颜洪烈反复思考的问题,完颜康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做事顾头不顾尾的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爪牙幕僚。身世之事传得满天风雨,得到消息之后,他已经赶到了江边,又被完颜康出走的消息惊了回来,他那大哥如今已是昏招迭出,情势不易扭转。待到现在,他已是不得不拿到武穆遗书了。否则无论哪里,将没有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休说汴京防他防得紧,便是上京与陕西,完颜康会顾念旧情,围绕在完颜康周围的人呢?他们会听从一个空降的“太上皇”的指挥吗?【我不能只靠情谊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男人丈夫,顶天立地,岂能终老帷幄之内?】必须拿到武穆遗书,取得参与政事的权利。这也是为了完颜康着想,手里多一张牌,对破局有利。
“你就是太实在了,”完颜洪烈毫不客气地说,“当年的事情,一丝真凭实据也没有,你便这般认了,也太顺着他们的心了。”死咬着认了我是亲爹,有什么不好?当时的情况下,完颜康一口否认了指控,再以此为借口兴兵直扑汴京,大金国就到手了!
完颜康只管摇头。他能默许徒单衡给他编个虚无缥缈的爹,也不能认了完颜洪烈就是他生父,哪怕这世上再没比他待自己更尽心的男性长辈了。这是原则问题,他迈不过去心里的那一道槛。
完颜洪烈心头一叹,自己是将这儿子养熟了,先太子也将这弟弟养熟了啊!对自己心软就好,对别人心软就太糟心了。完颜洪烈截口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你要小心。如今众敌环伺,懈怠不得,你须早日回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将自己放到敌国,太托大了。”
完颜康道:“我迎外祖父母遗骸北上,免得日后麻烦。”
完颜洪烈默了一下,轻声问:“你妈……还好么?”
完颜康道:“没能见父母最后一面,怎能好?”
完颜洪烈踌躇半晌,终于没提出要见面,只说:“你好生侍奉她。”
完颜康道:“这些我晓得,你……不要执着于兵书了,跟我去陕西吧。”在外面到处蹦跶,就是个死。
完颜洪烈心道,这个却是不能听你的了,我另有计较。顺口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心里有数,便是不为了兵书,多看看宋国的山川地理,以后总是用得上的。宋国的朝廷,嘿!你也该在这里安些钉子了,难道只为一件事就要跑一趟么?顺手的事情多做几件,才不枉这一趟花的力气……”
好久没见面了,如今又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完颜洪烈的亲爹模式全开,絮絮地对完颜康面授机宜。说了好些事儿,最后意犹未尽地道:“你如今还有一件大事,是不是还没有想过?”
完颜康一脸茫然:“啊?”
完颜洪烈心道,还真是个孩子啊:“你的婚事。”
完颜康懵逼状:“啊?”不够婚龄吧?他还保留着一些前世形成的思维习惯,以他现在的年纪,想结婚会不会太早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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