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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阖着眼睛的秦玅观指尖点着多宝格上的那一沓用明黄色绢绸包裹的折子。唐笙会意,却又迈不出步子。
这么厚的一摞奏疏,秦玅观岂不是要看到天亮。人都困成这样了还要坚持工作,血条能厚就怪了。
唐笙纠结了好一会,一咬牙,诚恳道:“陛下,您该就寝了。”
秦玅观阖眼,略带鼻音道:“少说朕不爱听的话。”
唐笙面露忧色:“陛下——”
秦玅观叩
桌,淡淡道:“再聒噪拖出去杖杀。”
唐笙老实了,规规矩矩去取奏折。
明黄色绢帛下藏着的那一大摞奏疏,至少也有三四十份,唐笙光是看着就替秦玅观心累。
取来笔墨纸砚,唐笙又替她研了回墨,修剪了回烛芯。
秦玅观想要下笔,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强撑着写完几个字,身侧的小宫女还是没退下。
“不准备睡了?”
唐笙:“方姑姑没来,奴婢今日陪着您。”
秦玅观似是被气笑了,骂道:“犟种——”
“朕不批完,明日就会到新的,奏疏越积越多,更批不完。”
“陛下,您……”
秦玅观比了个打住的手势,重复道:“少说朕不爱听的,不然,命都不知何时丢的。”
唐笙果然噤声,只是又矮下身了。
秦玅观以为她又要下跪请罪,在心里叹了声息。
“别跪了,太碍事了。”
“奴婢不是请罪。”唐笙抬眸,对上了秦玅观的眼睛。
面对这张略带稚气的熟悉面孔,秦玅观有片刻失神。
她想了许多唐笙矮身的理由,却不曾想,她只是贴近了些,取出怀中的帕子,擦净了自己靴面上的血渍。
这团血渍唐笙注意许久了,从较艺大典到入夜,都未曾有人替她拭去。
明明万人拥趸,却又在某种意义上过得无比清寂。
唐笙终于在被赶出寝殿前,鼓起勇气替她擦拭干净了。
秦玅观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只知道自己的心绪慢慢宁静下去。
蹲着的唐笙缩成一团,擦得郑重而仔细,起身时身量放大了数倍,秦玅观需要仰首看她。
她微扬下巴,看着唐笙行礼。
“奴婢,奴婢……还是想谏言。”小宫女语调发着颤,“还望,还望陛下早些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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