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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冰臣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外国女人会突然不说了,轻问她:“凯瑟琳女士,你说的是何?”
“不不不——”凯瑟琳摆手,拿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微微欠身,“对不起,当我什么都没说。”
余冰臣勉强挤出笑容,望着凯瑟琳的背影出神,想这位外国女士的反常举动。
突然,他像通了电一般跳起来,箭步赶上凯瑟琳,拦住她的去路。
“凯瑟琳女士、护理长请等一等!”
他的脸煞白,眼睛像喷出火焰。
“余先生?”
“请、请把你的手绢借我看一看……"
“好、好的。”
凯瑟琳被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吓到,手绢不是递过去,而是被他一把抢过去。
手绢是普通的手绢也不是普通的手绢,说它普通,它就是用一臣纱厂的纱纺成的普通手绢,说不普通,这手绢从北平寄过来,一赫在一角绣了两只游弋的金鱼。
红色的金鱼相对吐着泡泡,鱼尾摇摆,还有绿色的水草,很美,很漂亮的一张手绢。
余冰臣感到心都要停止跳动了。
这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可眼前手绢上的金鱼又该如何解释。
一个人的刺绣就好像她的笔迹,不管流年如何更改,不管她如何抵赖,是不会改变的。何况他和一赫朝夕相处,她绣过的每一幅作品,都经过他的眼睛,他为她提建议,为她把关,为她选材……
因为怨怪他,一赫离去前,毁掉所有的绣品,哪怕是一方丝帕也没留下,不给他一丝睹物思人的东西。他历尽数年求而不得,今日咋看故人手笔,如何不悲从心来,痛哭失声。
泪水模糊他的眼睛,哽咽着泪水涟涟。他握着丝帕紧紧攥在手中,像等到失而复得的珍宝。
一个男人在陌生人面前毫不掩饰,哭得像个小孩,他的悲伤深深触动了凯瑟琳的母性。
余冰臣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知道不能只激动,他要晓得事情的来龙去脉。
“请、请问——这金鱼是沈一赫绣的吗?最近绣的!”
“一臣纱厂”是他回国后创办的,这就表示,一赫还活着,一直活着,沈家人说一赫去世的话是骗他的,是谎言!
余冰臣目光炯炯地看着凯瑟琳,深怕她会说出他不想听的答案。
没想到凯瑟琳并不隐瞒,很爽快地承认道:“是。这丝帕是赫赫寄给我的,小金鱼也是她绣的。”
“那、那一赫还活着!”
“是、当然是。”凯瑟琳奇怪地看他,认为他问了可笑的问题。
得到肯定答案余冰臣的心激动地要从口腔中跳出来,恨不得立即要知道这几年所发生的而不知道的一切。
“一赫在哪里?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在上海吗?我要见她,请你马上告诉我吧!”
他激动地语无伦次,兴奋、高兴、忐忑、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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