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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及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宣纸,道:“待罪囹圄之人,哪里还有什么写诗的心情?”
“那推官又缘何要写诗?”安惇微笑着问道。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胡及:“难道说,推官认为自己含冤了?”
李雍这个案子,怎么看,都有问题,疑点太多了。
以安惇所知,最初中司是打算将这个案子,交给揭发他的人——左谏议大夫孙永来办的。
但,中司入宫之后,就改了主意。
没有人知道,中司在宫中遇到了什么?
人们只知道,中司回来后,就在其令厅里,挂上了一副书法。
其上书曰:拱默取容,以徇一身之利者,亦当罢而去之!
这是包孝肃的名言!
这意味着,中司已经下定决心,要学包孝肃,在这个案子上他绝不会徇私。
同时,这也是他的誓言——若徇私,自罢而去。
于是,旋即,中司排除了孙永等人,转而任用他安惇、张汝贤这样的新党御史来协助办案。
怎么看,都像是在宫里面立了类似军令状这样的东西。
也进一步让这个案子,越发的扑朔迷离。
胡及却只是看着安惇,保持着沉默。
安惇继续笑着,也继续用言语攻击、挑逗着胡及的软肋。
“推官何其不智?”
“我听说,推官的妻子、儿女,这两日在家里日夜哭泣……”
“我还听说,推官的女儿,本已定了亲……如今却是麻烦了……”
“这案子……推官若是继续这样,恐怕会连累妻儿啊!”
胡及瞪大着眼睛,看着安惇,低沉的嘶吼着:“台端在威胁本官?”
“怎么敢呢?”安惇轻笑着。
“只不过,朝廷自有法度在!”
他安惇安处厚,今年已经四十四岁了。
比他还小五岁的蔡京,已经是龙图阁学士、权知开封府,当今官家身边除了那几位经筵官外,最信任也最得用的大臣。
而只比他大七岁的章惇章子厚就更不得了了。
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章惇已经拿到了那柄清凉伞。
如今,更是南征得胜,成为大宋开国之后,武功仅次于王韶的文臣代表。
哪怕他在广西做的很过分,引得朝野物议汹汹。
可宫里面无论两宫,还是官家,对他都是信爱有加。
只等广西的物议平息,风头过去,就可以回朝。
回朝之后,极有可能拜任宰相。
而他安惇安处厚呢?
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御史而已,连知杂事的头衔都没有,寄禄官更只是一个小小的朝奉郎。
这让他如何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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