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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心中这番计较,刘一手自是丝毫未晓。
四方馆内,面对即将来临的与李泌的对决,刘一手自是如临大敌,完全乱了章法。若只是下棋,与李泌对决,是她万分期待的。都说他是当今棋圣,单论棋技,天下间无人能真正胜过他,能与这样的高手对决,自是万分荣幸,就算输了,也是长益。
可是,这是自己摆出的招亲棋啊。
输了,那就是要……
一想起那明明不可能却又极为可能的结果,刘一手头都要炸了。
给他当下属、当狗腿子,自己都可甘之如饴,可是,要给他当娘子——苍天呢!哈,你能想象“蛇兔同穴”吗?
没错,在刘一手眼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李泌就像吐着信子巨毒的老蛇,而自己就是可爱又无辜的小白兔,这两个物种,怎么能居在一处呢?
“为什么不能?你没听过,蛇盘兔,代代富吗?”小郡主独孤敏开腔了,她简直搞不懂刘一手在烦什么。
“代代富?”刘一手张口结舌:“还代代?”
独孤敏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是上上合的合婚属相!不仅是你们这一世百年好合,还会旺及子子孙孙。”
刘一手张大嘴,发愣的样子像个傻姑娘:“打住吧。”
其实,作为曾经的一个并不那么精进的相士,她自是知道独孤敏所说不虚,只是两人说叉劈了,她说的是物种,而独孤敏说的是属相。
但这并不妨碍独孤敏的八卦之欲:“我不懂你为何对李承旨如此避之不及?你可知他除了翰林院掌院承旨这一个官衔外的真正身份?”
刘一手愣了:“等等,你说他是翰林院掌院?”
虽然一早就知道他非富即贵,且与棋院有关,但没想到就是她一直心心念念、心向往之的棋手最高殿堂的一把手,好像刚要兴奋,却又恼恨加巨,既然如此,他一句话的事儿,明知道自己执着的目标,居然浪费这么长时间,都不拉自己一把,这人更是可恨。
“那个掌院,只是个幌子”。独孤敏压低声音,一副别有内情的样子:“你可知皇家是有暗哨和内卫的?”
刘一手怔怔地点了点头:“千牛卫统领禁卫武官,于禁中护卫圣上安全,千牛卫执掌御刀,出自《庄子》,意为锐利可暂千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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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牛卫在明,暗中更有一只卫率叫备身所,备身即为暗手,这只队伍,寻常不可见闻,却能传万里之音,不坠云霄之命。不管是边塞都护府还是各州县衙门,都有他们的踪迹。”独孤敏一脸钦佩,“你想想,能领这支队伍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文治武功、韬略智慧自不必多说,重要的是,得圣上信任。”
刘一手拂了拂额边的碎发,有些不解:“难道他是宗室子弟?”
“宗室子弟?”独孤敏神色冷了下来,“亲生儿子都能连斩三个,宗室子弟又岂能信任?李泌母族是北周勋贵宇文家,宇文家荣耀二三百年,根深叶茂,比我朝开国还早,这势力可想而知,但是从百余年前的宇文恺开始,就不恋权柄,淡于朝堂,都是以旁技立世的,比如工匠建筑、比如勘测矿业、再比如就是修仙悟道,像这样出身清贵却又远离党争权柄的,才会让圣上信任,也才好用。”
“原来如此,我刚进长安的时候,就知道这长安城是宇文恺所建的,心中对他很是敬仰。”刘一手面上忽明忽暗,一念又生:“那他父祖又是有何来历?”
独孤敏面上露出狡黠之色,“这个,倒有些不可说了。”
“怎么讲?”刘一手来了兴致。
独孤敏似是有些纠结,“外面有人风传,他是我皇爷爷的私子,但却是不做数的。我只跟你说我知道的,你可知北周八柱国李弼?”
刘一手被问到知道盲区,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本朝开国天子之祖李虎是八柱国。”
独孤敏越发压低声音:“知道这个也行了,这两人虽然都姓李,也都为北周八柱国,要论功勋显赫,李弼倒是更胜一筹,这李弼便是李泌的六世祖。你便知他家的势力了,如今军中的世家,或多或少都与他家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他父亲李承休不到二十岁就做了京兆府的吴房县令,原本历练数年后就可升至府尹,执掌京畿要冲。可他父亲一心问学,是不想入仕的,便早早找了由头病休了,如今是闻名天下的藏家,更是学问大家,多少皇族世家子弟想拜在他的门下启蒙都未能如愿。每三年,只招新一人,严苛的很。”
刘一手听的津津有味:“如此说来,李泌可真是个会投胎的,投生在这样的家庭里,祖荫既有军功又有文脉,有名有望有才有干,有势可借,有运可承,偏偏又能避过风头,闷声享乐。他家这祖宗也是聪明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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