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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又去了一趟画眉村,将我的梦说给爷爷听。
爷爷听完,掐指算了算,满是皱纹的脸上舒展一个笑容,不明不白地说道:“该来的都会来,该走的也会走。你不用担心。”
我当时应该想到,无论那个梦预示的是好还是坏,爷爷都会以非常缓和的方式告诉我。他不会让我为此感到担忧或者害怕。可是当时我却想,既然爷爷都说不用担心,那应该就是不用放在心上了,于是将这个荒诞不经的梦忽略了。
在家里的时间过得很快。在北京上班的时候,从打卡上班到下班都似乎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而在家里一晃眼就好几天过去了。过了烧一整晚火的除夕,过了去家家户户拜年的初一,过了去坟山拜祭祖先的初二,然后过了亲戚家相互请客的初三初四初五初六,过年的气氛骤然冷清了下来。
很多人忙着初六出门,去各自上班的地方,乡下便又只剩下一些老人妇女和上学的孩子了。
我为了在家多呆几天,特意多请了几天假。就在这多出的几天里,我遇到了另一个神奇的人。
剩在乡下的人们或许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也或许就是为了挣点钱,三三两两的组成一个团队,两人舞狮,一人打鼓,一人敲锣,挨家挨户去唱彩。所谓唱彩,无非是说一些讨好的话,夸夸家里孩子聪明,说说今年庄稼丰收,讲讲房屋风水极好,道道发财健康如意。狮子舞过,彩也唱过,几人就等着户主给喜钱。
也有舞犀牛的,也有舞龙的。
舞龙的话需要的人更多,一条龙最少八节,需要八个人在下面举起,加上打鼓敲锣唱彩的,最少也得十个人。这样的话,户主给舞龙的钱要多一些,毕竟那么多人阵势大。
但是这样的龙太多的话,户主也会稍有怨言。
因此,这种龙又被人们称作“讨米龙”。
不论舞狮的,舞犀牛的,舞龙的,少了都会受欢迎,一旦多了都会被厌恶。
唯有一种不会被厌恶的,是“玩故事”的。那个神奇的人,就是“玩故事”中的一位。他“玩故事”的手法与众不同,引起了我的注意。
“玩故事”其实包括了舞龙和舞狮子。龙至少有两条,一条在主场表演镇场子,一条仍像讨米龙一样挨家挨户去串,去讨钱。狮子有时候两个有时候一个,狮子不能去挨家挨户讨钱了,玩法也比三两人的玩法复杂很多,要跳桌子,要跳板凳,要打滚,玩得活灵活现,甚至能把小孩吓哭。除了舞龙和舞狮子,还有划彩船,玩蚌壳等,丰富多样。要不怎么叫“玩故事”呢。
但因为“玩故事”需要许多人,需要大量道具,所以近些年几乎销声匿迹。人们越来越懒,不愿意耗费这么大的精力。
所以我没有想到这次过年会遇到“玩故事”。
那个神奇的人就是其中玩蚌壳的。他的玩法让人大吃一惊。
“玩故事”的团队是初八那天来到常山村的。妈妈在初八的早上得知玩故事的会来,忙把爷爷接了过来。爷爷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玩故事了。他这几年过年老念着看玩故事。在他那个年代,没有玩故事的就算不上过年,甚至两个村之间互相比较,看看哪个村舞狮子最好,哪个村舞龙最威风,哪个划彩船的女子唱得最动人,哪个玩蚌壳的男子最逗人笑。
爷爷常说他年轻时候能两个人踩在一条细窄的板凳上舞狮子。他舞狮子头,已故的铁老头舞狮子尾,好不威风。
“别人一般在八仙桌上舞,那个地方大啊。除了我跟铁老头,没人能在板凳上舞狮子。”爷爷每年看到孤零零的狮子来堂屋里打滚讨钱,就要跟我说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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