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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七年七月二十九日黄石带领救火营进入贵阳城这次入城仪式比在北京那次显得更加隆重。救火营目前开出来的军乐器除了鼓以外还有长笛和铜号现在就在黄石的身后救火营还有专门的指挥官按照一定的节奏把手中的仪仗棒上下挥舞指挥着紧随其后的乐手。
全营官兵在军乐声中浩浩荡荡地走入贵阳城门时他们的两侧尽是欢呼雀跃的西南百姓。现在黄石领军用不到三个月就从福建赶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历史上浙兵从南方调去辽东有大运河支持也走了半年多而西南强兵白杆兵更是走了快三年才到达北方。救火营此次的行军给官员和百姓的感觉真的有如插翅而来一般当然他们不知道仅仅是救火营这一营兵黄石就花了好几万两的银子。
有识之士知道过去这种距离的军事调动就算是精锐部队也要一年左右;而对于那些小民来说几千里外就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这个时代大多数的人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路程所以众人口口相传更是把黄石的部队传得神乎其神。
但无论对于有概念还是没有概念的人来说他们都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军队的行军度是和部队的精锐程度有很大关系的。从古至今似乎很少有乌合之众能保持建制展开急行军的反过来说能维持高行军的部队也从未听说过有不能打仗的。
黄石进贵阳前还记得自己上次在北京时遇到的情况在面对整队而来的救火营时围观的百姓也都显得非常紧张和不习惯当时随着东江军的开进北京城中地百姓也渐渐失去了喧嚣。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支前所未见地铁军。还有不少人谨慎地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所以这次黄石就事先对此作出了安排他一直大步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走进城门后不久黄石就缓缓把右臂抬起与上身平行跟着就深吸了一口气一边挥舞着拳头一边领着全军齐声高喊:“讨匪安民!”
“讨匪安民!”
“讨匪安民!”
全营官兵按照事先演练过的那样齐步向前迈进的时候也在一直用官话朗声喊着号子……
早在走到贵阳官署前救火营和黄石就又一次被热情的百姓包围了。他们的遭遇与上一次在北京时相比实在是有之过而无不及比如倒霉的李根把总。现在他是把总了。就又被砸破了鼻子这次仍过来的是一串铜钱。
总算挤开人群回到军营后王启年一边脱盔甲一面牢骚道:“真受不了这些百姓了看把我挤得这一身大汗还把我的头盔上地虎皮都撕去了一片。”
“这是义民。义民啊。”站在旁边的张承业笑道:你这个加衔千总是不是也不想干了?”
“当然是义民了我一直就是这么说的。”王启年以最快度换好了戎装他们几个人一早就约定要去城里喝酒。出门前王启年先是把整整齐齐的军服又拍打了一遍跟着又把头盔的带子解开重新系了一遍。把它在下巴上勒得紧紧的:“我是说我上半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义民啊。”
张承业一边和王启年肩并肩地走了出去同时还大感慨道:“其实我们大明到处都是义民只是他们不常遇到我们救火营罢了。”
救火营官兵们纷纷去贵阳城中吃酒时黄石正带着两个内卫走入贵阳府官署。现在洪安通已经不能时刻护卫在他身边了因为现在洪安通地工作已经变得很繁重。尤其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为了维持军纪内卫已经被统统散到了城里宪兵队的总头子自然也要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黄石对今天这样地情况倒是已经习惯了在他前世这种狂热的场面已经见过不少了——谁说我们的民族是麻木的?他们只是没有遇到足以让人感动的真情而已。
官署内张鹤鸣和吴穆正在等待黄石。
黄石先问候了张鹤鸣老大人张鹤鸣也回礼并且问候了一番。黄石然后又和几个月不见的吴穆寒暄道:“吴公公一路来贵阳。可真是辛苦了。”
吴穆抚胸微笑道:“黄帅说笑了咱家哪里辛苦?从南昌就开始坐船。黄帅才是真辛苦。”
等黄石坐定后张鹤鸣咳嗽了一声就直接切入主题:“万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在黄帅抵达贵阳之前老夫和吴公公已经讨论过平定西南之乱地问题了。老夫是圣上钦点的西南督师不敢不为国分忧这二十万官兵就由老夫来统一调遣;吴公公是朝廷派来的监军大使因此这四省的粮草辎重就由吴公公调拨、分配。”
张鹤鸣说着就向吴穆那边看了过去吴穆自然早已和张鹤鸣商量妥当他立刻微笑着点头道:“好咱家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让前线将士遭受饥寒。”
张鹤鸣和吴穆瓜分了战略决策和后勤补给这两项权利后跟着就又向黄石看了过来:“黄帅提督四省军务这克敌制胜、平叛安民就全靠黄帅的虎威了。”
说完之后张鹤鸣还向黄石拱手一礼黄石连忙避席站起来逊谢道:“不敢张大人言重了这全是末将本分。”
黄石早就知道张鹤鸣和吴穆会商量出来这样的一套指挥体制。自从大都督府被关闭后大明的军事指挥基本就是这个框架的。监军文官负责大地总体战略兵力部署、还有在什么时刻、什么地点和什么敌人打仗也都是文臣决定的;监军太监负责全军地粮草供应、军饷的放、以及各种辎重和武器的运输和分配;而具体的攻城、防守、排兵布阵、野战克敌这些工作都是武官地。
文官想出来地这套体制黄石一直觉得很秒如果能打胜仗的话功自然是负责战略的文臣中国自古就高度强调战略的决定性作用尤其以文官为甚;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胜利后监军太监的功劳自然也少不了;而武将的功劳只根据人头来算。
而如果打败了的话。那这个时候文臣就不承认战略的巨大指导意义了战败的罪责肯定要由武将来背因为武将是具体指挥战斗过程地肯定是这帮丘八把好好的计划搞砸了;如果武将战死了那文官一般也能把责任推给监军太监肯定是这帮阉竖贪污了盔甲、军饷要不就是他们出于本能的害人习性而没有给军队足够的粮草才导致了失败。
不过让黄石感到很高兴的是负责后勤补给的是吴穆。这样福宁军的补给必然能得到充分保证。让吴穆完全不贪污是不可能地因为这完全不符合大明的潜规则不但太监系统要而且文官系统也等着吴穆来分配。但只要吴穆坐在这个位置上那黄石就无需担心他会缺了自己的补给吴穆就是贪污也只会去贪其他将领的。
虽说吴穆地工作负担不如黄石这么重但其实他的这摊子活也并不轻松。四省二十万明军的大笔粮草、协饷、物资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分这块蛋糕呢。负责分配蛋糕的吴穆不但要保证大部分文官、武将都吃得满意而且还要控制着不要让他们吃得太多以致把大军完全吃垮了。
最轻松的工作当然非张鹤鸣莫属。打仗自然是黄石去拼命吴穆贪污的时候也肯定不敢少了张鹤鸣地那一大份蛋糕。张鹤鸣的唯一工作就是安全地坐在贵阳城内看着地图……或者根本不看地图地设计出各种战略计划然后交给黄石去执行。
现在张鹤鸣、吴穆和黄石三人就是按照大明军队的传统组建起平定奢安之乱的新三驾马车。嗯。更贴切的比喻或许不该说是三驾马车而是一匹马、一个车夫和一个指路人。就算指路人指的是悬崖第一个掉下去的也是马而后两者也都还有机会跳车。
指路人张鹤鸣分配好工作后就开始询问马匹的意见了:“黄帅以你之见这奢安之乱该如何平定呢?”
事关马匹自己地生死大事黄石当然抖擞精神。把一路上早已经反复思量过的想法和盘托出:“张老大人末将以为。奢崇明、安邦彦二贼互为犄角以往官军攻永宁贼则安邦彦不是尽起其众出水西来助就是骚扰官军之后;若官军围攻水西贼则奢崇明必定四面出击力图为水西贼牵制王师、并向水西运进粮秣故此王师虽然居此数年徒劳无功。”
黄石停顿了一下看着张鹤鸣地脸色只见张老大人随即陷入了沉思大概是正在回忆过往的战争经过。良久张鹤鸣神目一张颌道:“黄帅记得不错与老夫之见暗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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