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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烨一寸一寸地看着,企图用手按平这些勒痕。
他们都没有着急说话,浴室里回荡着钟远航逐渐平静的呼吸。
“你能不能搬到我房子里来?”钟远航的声音听起来像梦呓。
张烨不知道他有几分认真。
“现在啊?”张烨一边思索一边缓慢地回答,“我怕……不好跟小葡萄解释。”
钟远航的胳膊放开了一些张烨的腰,张烨的肩窝上一轻,钟远航的头也抬了起来。
张烨想,完了,自己又扫兴了。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他做不到的事,不能因为一时的鬼迷心窍胡乱答应。
“我……”张烨看着近在咫尺的钟远航的脸,脸他棕黑色的睫毛都能看得根根分明,他想找补,想让拒绝看起来没那么绝对。
但钟远航刚刚离开张烨肩窝的头又去而复返,这次他准确地亲了上来,不算惩罚,也不是奖励。
钟远航好像只是单纯的想和张烨接个吻。
张烨心虚又愧疚,所以顺从又迎合。
呼吸很快就变得不通畅,温度上来,张烨眼睛失焦,看着浴室没有色彩倾向的LED灯都觉得那光线烧得燥暖。
接吻这种行为,要是两个人都刹不住车,那就会演变成漫长没有止境的互相较劲,并且造成一些无法收拾的后果。
张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停下来的,是因为自己被口水呛了气管,还是因为张远在外面又开始唱歌。
呼吸声交错在浴室里回荡,他们都在压抑呼吸的频率,偷偷摸摸的,好像公园里茂盛的那棵两百岁的榕树后面偷吻的少年,尽管外面的张远根本听不见。
张烨臊得心慌意乱。
“你不住过来,那我住你那里去?”钟远航居然还没忘记接吻前的那个问题。
“我那里?”
张烨想起了老妈那张一翻身就嘎吱作响的木板床,想起了逼仄昏暗的卫生间,想起根本不好停车的老院子,他想了很多,钟远航住过去上班根本不方便,住久了张远会不会觉察到什么?
“好啊。”
但是张烨根本忍不住答应。
“你今天上班遇到什么事儿了吗?”虽然答应了,但钟远航这样疲惫的状态还是让张烨觉得担心。
“能有什么事儿,医院的冬天都不好过罢了。”钟远航又重重地抱了张烨一下,勒得张烨没防备,腔子里的气都被挤出来,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我就喜欢听你这个动静,”钟远航笑了笑,手又在张烨的腰上挠了挠,才放开他,“出去吧,我要冲澡了。”
张烨半信半疑地出了浴室,还是不太相信钟远航的理由。
最近几次和钟远航打电话,他那头都嘈杂,而钟远航听起来不是在匆匆赶去抢救别人,就是刚刚抢救完,累得大喘气儿,大约是见别人不好过,所以再怎么冷静,也无法完全隔绝情绪吧?
张烨出了浴室,过了一会儿,水声才响起来。
张烨其实对那些生老病死的事儿有些麻木。
冷血也好,心寒也好,重病就是一个家庭的引线,一路引爆的那些沉疴和矛盾,那些隐藏在一团和气下面的真实嘴脸,那些赤裸裸的金钱算计,都让张烨觉得厌恶。
仿佛那些病痛折磨的并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个家庭后面的所有不堪。
张烨重重地叹了口气。
钟远航冲澡的时间有点儿久,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薄薄的毛衣还是个圆领,张烨都能随着他的动作看见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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