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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尤重刁膺、张敬二人,倚为臂助,言听计从。
当然,他现在面临着和邵勋一样的困境,没有开府的权力,谋士们跟在他身边,没有身份,没有职务。
不然的话,高低也得给刁膺、张敬二人左右长史的职位。至于张宾,就表现出的能力而言,逊于刁膺、张敬,将来能给个功曹就不错了。
“大王毕竟是都督,不能坐视王桑、刘灵、王弥等辈为晋人击破。”张敬是个外表孔武有力的汉子,允文允武,抢在刁膺前头说道:“若消息传回平阳,天子或有看法。”
石勒点了点头,此言有理。
“大王,邺城尚有征来的兵丁、财货,若弃之不顾,殊为可惜。”刁膺补充道。
说完,隐晦地看了张敬一眼,竞争意味十足。
张宾沉默地坐在那里,没有插话。
“孟孙一言不发,何也?”石勒用鼓励的眼神看向张宾,笑道:“但说无妨。”
张宾作了个揖,问道:“听闻大王在汲桑帐下时,曾与鲁阳侯邵勋交手过?”
“没有交手。”石勒说道:“当年孤——我与苟晞大战连场,基本都败了。若遇到邵勋,多半也是败逃的下场吧。逯平、李乐不是庸碌之辈,肥乡之役,为邵勋堂堂正正击败,换我上去不会有什么变化。”
说完,坦然地看向张宾,道:“在那会,我们都不如他。就现在而言,也很难说。”
张宾点了点头,道:“大王有没有弄清楚邵勋带来了多少兵?战力几何?”
“按王桑、刘灵所述,邵勋当有五万众。”石勒说道:“但他俩前言不搭后语,矛盾之处甚多,我并不全信。”
“大王所言极是。”张宾说道:“以晋廷过往而言,邵勋这种出身寒微之人,不太可能统领五万大军,至多一半。而且,仆观晋军部署,裴豫州已自白马撤兵,王车骑观兵河上,无北上之意。唯邵勋一路深入河北,那么此人多半不受晋国天子、大臣待见,故被人驱使着北上消耗。此间原因,无外乎其出身较差,又年少得志,为人骄横……”
“此人用兵确实骄横已极。”石勒叹道:“按孟孙所言,两三万人就敢深入河北,实乃仗着麾下兵卒精锐,不把我等放在眼里啊。”
“仆建议大王不要急着与邵勋交战。”张宾郑重说道:“此番攻广平、赵郡,收获兵卒不下三万,钱粮牲畜极多,而今已往河东转运,还需时日。大王可南下,但不可浪战,先弄清楚敌军兵力再说。”
石勒在刘汉国内是有驻地的,主要在其北部的雁门、新兴二郡,这也是他屡次寇常山的原因,盖因一东出陉道就是河北的常山郡。
这次七将下河北,却是先南下上党,再东出壶关,攻邺城及其周边。
先把到手的好处送回去,实际上是老成持重之言,石勒想了想便答应了。
“孟孙今日所献之策,颇令我欢喜。”石勒起身,走到张宾面前,拉着他的手,笑道:“今后还要多多建言。我囊中虽不丰,却短不了你的赏赐。”
张宾亦笑。
和张宾说笑完,石勒又走到刁膺、张敬二人面前,道:“孟孙老成持重,君等却也没说错。大丈夫行事,岂能蝇营狗苟、畏畏缩缩?邵勋猖狂骄横,孤军深入,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我领军临阵,岂能不发一矢便退走?这仗,终究还是要打的,便是打不过,也要啃下他一块肉来。故尔等当群策群力,运筹帷幄,我自临阵鼓勇,弯弓血战,咱们一起使劲,把邵勋留在河北。若实在做不到,也不必颓丧,再卧薪尝胆、勠力经营就是了。如何?”
“谨遵大王之命。”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齐声答道。
十月十五日,石勒在襄国休整了一天后,率骑七千余、步卒两万五千南下,往邺城进发。
几乎是在同一天,邵勋率众离开了林虑,全军东行,同样往邺城进发。
这个时候,风雪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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