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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道,便是大如天子,也迈步过去的一道坎,当子女的可以不孝顺父母,可当父母的,能有不怕子女不孝的么?
这天底下,最怕这一个“孝”字的,除了皇帝,还是皇帝。
长乐恍若刚从一场梦中醒来,一个激灵,这才看清遗玉是捏死了什么凭仗,僵硬地转过脖子,看着那跪在地上的细弱身影,心里缓缓冒出一丝寒意,再看一眼那摔在地上好像晕过去的小姑子,狠狠心,闭了眼睛,别过头去。
李世民望了长乐所站的方向一眼,轻呵出一口气,再瞧那地上跪着的,心中有点被迫无奈的恼怒,但无法的掩盖的,却是一份欣赏。
房相,真是生了一双好儿女,可惜。
“就算是她们不对,你也不该冲动打人,长乐,她说的你都听见了,你可还有不服气的地方?”
到底是父女,不能不给自己女儿一个台阶下。
“回禀父皇,这次是儿臣心急,失了分寸,确实不该口无遮拦,请父皇责罚。”
遗玉手心都捏出汗来,得听长乐低头,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望,长孙夕的底子她早看清楚,也就是个心眼多又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而这般干脆就低头认错的长乐,明显技高一杆,今日之事,想来是她清醒了一下,来日再对上,让她有了堤防,再想让她吃亏,可就难上加难了。
李世民也不管下面这一群女子是如何的心思百转,暗暗较劲儿,不多考量,便下了定论:
“今天的事,双方都有不妥,然长乐同长孙夕有错在先,失了礼教,就罚你们在家中思过三个月,抄礼经百篇。”
早就气歪了脸的长孙冲,被李泰从虔香楼压了一路到宫里,这才赶上开口说一句话:
“启禀皇上,这使不得啊,汉王殿下同夕儿的婚期就定在四月初,这要禁足三个月,介时又该如何是好?”
“是吗?”李世民偏头问了一旁的内侍。
“皇上,是四月初三。”
李世民略一思索,“那就往后挪吧。”
也亏得长孙夕摔晕了过去,若是醒着,还不给气疯了去,推迟婚期,这才是真正的罚头。长孙冲干着急没办法,他这驸马虽然是个倔脾气,可也不敢同皇帝对着干,只能认了,但将遗玉记恨多深,那就不为外人知了。
“至于魏王妃,朕再说一回,你打人也是不对的,你打了人家闺女,岂不叫人家父母恼你,就罚你送一份药材到长孙府上去吧。”
这与其说是惩罚,倒不如说是给长孙家一个台阶下,遗玉怎会不识时务,即已得了大便宜,就不计较这些个小零小碎的,当即就低头认了罚。
“皇上明鉴,儿臣的确是一时冲动,明日便会送药到长孙府上,向长孙大人赔罪。”
主意了,是向长孙她爹赔罪,可不是长孙夕。
李世民眼皮子一抖,也懒得纠正她话里猫腻,事情既然清楚,该罚的都罚了,误了良辰,气也气不起来,还留他们在这里做什么,挥挥袖子就让人送他们出宫,免得在这里看了心烦。
在宫里,没人敢大声嚷嚷,出了宫门,便有人胆又壮了。
“魏王妃好手段,今日之事,我长孙家领教,来日必报。”
通常丢了人输了阵,都要放下两句狠话来应景,送走了程小凤她们,约好了明天在哪里见。
遗玉回头,看着长孙冲在宫门前几盏明晃晃的大红灯笼下发青的脸,脚步一挪,往李泰身后站了站,她能跟女人对仗,可没同男人吵架的本事。
这点儿依赖的小动作,不能说是没有满足李泰的那大男人心态,冷瞟了驸马爷一眼,道:
“何必来日,二月洛阳围场祭春,本王静候。”
说罢,也不理会面有菜色的长孙冲,环着遗玉便上了马车。
“驸马在外面站着做什么,还不上车来,我们先把夕儿送到舅舅府上。”长乐掀开窗帘,唤了长孙冲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他们方才说话。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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