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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下池子的苏少白只挣扎了片刻,高浓度的甲醛已经渗透进他的耳鼻喉眼睛,那双睁大的眼睛被血水浸染,七孔流血,短短十几秒就丧失了生机,被悬挂在池子上面的郎思怡虚弱地睁大着眼睛看着被血水环绕的男人,突然笑了,她一张口,嘴里的血就狂涌而出,像下坠的血雨,洒进了池子里。
“坚持住啊!”甄暖阳已经变了声音,在一点点将郎思怡拉上来的时候看着她从口中涌出的血溅在池子里滚起一圈圈的血色涟漪,顿时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抓紧郎思怡双/腿的手一抖,被扑/到池子边的朗润一把抓住,两人一起使力将郎思怡拉了起来。
“你怎么样了?你说说话,说说话!”朗润的身体颤抖着跌倒在地上,被拉起来的郎思怡满脸的血,身体倒挂,她从口中流出来的血有不少都沾在了脸颊上,她虚弱地睁不开眼睛,却在听到朗润声音的时候挣扎着抖了抖眼皮,将目光投向了他。
她的胸口还在流血,连中三枪,都是在心口的位置,血流如注,她却看着朗润轻轻地笑。
“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叫我的名字了,阿润,你,你能不能再叫一声,能不能--”郎思怡说话都断断续续,她的舌尖在刚才被咬破,甚至有些口齿不清,却用那双期待的目光紧紧地看着身边的人。
朗润用自己的手摸着她的胸口,明知道怎么堵都是徒劳,但他还是想着,止血,止血,甄暖阳已经避开了脸,背过身去伸手擦自己的眼泪,她没想过郎思怡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她用自己的身体为朗润挡枪,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
朗润浑身都抖得厉害,低着头回应郎思怡的话,近似哭哑出声,“思怡,思怡--”
她给他注/射的并不是海/洛/因,正如苏少白所说的,她注/射的是止痛针,她蹲在旁边跟他说的那些话听似在泄愤其实是在引导他要他学着被注/射了毒品的痛苦模样,她在给他争取时间,甚至在刚才她靠近时,将那把刺伤苏少白的铁夹子偷偷地塞在了他的手中。
郎思怡突然笑了,笑得那么幸福,哪怕是现在她满脸是血,但是依然像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刻,“好久,好久了,你已经,有五年多没有叫过我的,我的名字了,真好,真好--”
郎思怡说着,眼睛里的光开始散漫开来,她一手抓着他的手臂,突然瑟瑟发抖,“阿润,我好冷,好冷,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
朗润将郎思怡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怀里的人发着抖,而他的双臂也抱得越来越紧,听着怀里人低低的呢喃,“阿润,阿润--”
那一年夏日,她来到他的身边,以一个姐姐的身份!
他自闭的五年里,唯有她走进了他的心里!
只是,她是他的姐姐啊,哪怕是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心里暗有情愫但从没有过逾越的念头。
他敬她,爱她,她在他的生命里代替了母亲的角色。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啊!
朗润怀里抱着的身体渐渐地失去了心跳活力,她在他怀里安静地睡了过去,这个三十五岁的女子前三十年风光无限,后五年里承受着毒/品的侵袭折磨直到身败名裂,但到死却如此的轰轰烈烈,又如此的安然!
甄暖阳默默地守在一边,看着朗润怀抱着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的郎思怡,她受伤太严重已经来不及抢救了,那三枪,枪枪致命,直击心脏,她会支持到这么久,也是靠的是最后的意念强撑着。
“阿润!”甄暖阳蹲了下来,池子边气味浓郁,刚才那三声枪响必然引起了上面的人注意,他们很快就会下来,现在要是不抓紧时间离开,他们的处境会非常危险!
朗润抱着怀里的郎思怡,并没有要把她放在原地的打算,而是看着甄暖阳,“你先走!”
甄暖阳愣了一下,也就在她想要劝阻的时候听见了一阵轻缓的高跟鞋脚步声,“暖阳,看到了吗?他怀里抱着的那一个才是他的真爱,你为了他忤逆我,值得吗?”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清楚!”甄暖阳挡在了朗润的面前,满对着步步靠近的甄敏茹,听见楼上响起了紧促的脚步声,甄暖阳看向了母亲,“你收手吧,别再无谓地抵抗了!”
“是吗?那要是我不愿意呢?”甄敏茹朝着甄暖阳举起了枪,并在靠近她时冷笑一声,“朗润,你需要两个女人给你挡枪你才能活下去,你打算今天踩着她们两人的尸体走出去吗?”
坐在地上的朗润松开了怀里紧抱着的郎思怡,双手攀着池子边缘慢慢地爬了起来,他用一只腿支撑着他的身体,另一只断掉的腿挪动一下脸色就会白上几分,他站起来了伸手将甄暖阳拉在了自己的身后,力气本来不大但却把甄暖阳拉得一步踉跄直接跌了下去。
朗润眉头一皱,用手指着自己的心口,对着甄敏茹开口,“来,对着这里开枪!”
甄敏茹冷笑一声,好,有种!
她的枪直指向朗润的心口,要扣响扳机的时刻,‘砰’的一声,跌下去的甄暖阳已经捡起了刚才从苏少白手里落下的手枪一枪打中了甄敏茹的手臂。
甄暖阳刚才故意跌下去就是因为看到地上落着的枪,然而在开枪时她明明可以直接击中母亲的心脏却偏移着打中她的右手臂。
“甄暖阳--”甄敏茹的声音是绝望的,那一声嘶吼伴随着的便是狙击手的伺机狙击,一颗子弹穿过了她的左胸,而甄暖阳已经从地上跳起来扑/过去抱住了母亲,在母亲倒下去时用自己的后背替她挡下了又一颗飞过来的子弹。
朗润极快伸过去的手,手却没将甄暖阳拉回来,那子弹连续两发,穿过胸膛溅起的血飞溅如泪,他伸过去的手强行拉住甄暖阳的手腕,而甄暖阳本来是抱着母亲的,被他一把拉住手腕,她只能用另外一只手拉住了母亲的胳膊,一阵天旋地转,两具翻过池子边缘的身体,一个趴在池子边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紧抓着她的手不放,而甄暖阳已经悬空在池子的中央,她的一只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胳膊不放,另一只手被朗润抓得紧紧的。
甄暖阳胸腔传来的痛楚使得她全身都在战栗,她知道那颗子弹是从她胸口穿过去的,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在被撕扯着,她难受得一张嘴,一口血喷了出来。
“暖阳,抓紧我的手,别松开!”朗润一只手承受着两个人的力量,他用自己一只腿勾住了铁架子,甄暖阳已经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了,但是她却没有松开紧拉着母亲的手,她低头看着母亲。
甄敏茹的心脏血涌不止,那一枪从心脏穿通而过。
那一声‘甄暖阳’是如此地绝望。
甄暖阳低头看着母亲,看着她歪了过去的脸,她抓着母亲的手抖动着,再抬脸时,一串热泪从上落下,坠落在她的脸颊上,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看到他哭了--
那只紧抓着她的手青筋绽露,泪水一串串地滚出来。
她知道他心疼了!
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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