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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景见屋内的气氛不太好,手里提着的糕点,都不知道要不要送进去了。
房青玄没有走,他看着还在赌气的元长渊,适时地将话题给转移开:“殿下,元京那边差不多该有动静了。”
元长渊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应了句:“嗯。”
“………”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候在旁边的小旺财,大气都不敢喘,双腿并拢,像个人偶似的,极力降低存在感。
沉寂了良久后,房青玄温润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变法一事,皇上一拖再拖,待到明年开春,变法定然会出个结果,若是皇上同意大兴改革,那么世家就会有所行动,他们极有可能造反,若是皇上不同意变法,民间百姓也会揭竿而起。”
元长渊仍旧淡然:“嗯。”
房青玄又说:“殿下该有所准备了。”
元长渊:“嗯。”
房青玄:“……”
屋内又没有声响了,小旺财因为太紧张,放了个屁,并且巨响,“噗!!”
元长渊正好找不到发泄怒火的对象,小旺财就自己送上来了,他带着寒光的眼神,瞬间瞟了过去:“找死。”
小旺财被吓得毛都竖起来了,扑通一声跪下,结果括约肌没控制好,连续放了好几个响屁,他都不想去看太子殿下的脸色到底有多黑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大难临头的时候,他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很好听的低笑,他知道这是房大人发出来的。
元长渊偷瞄了眼,见房青玄用拳头抵着唇在笑,笑得像是一缕春风掠过湖面,把他郁结于心的火气都给吹灭了。
元长渊没有降罪,连语气都平和了:“出去。”
小旺财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房青玄望着小旺财说:“怕是水土不服,肚子才会胀气,吃些山楂会好些。”
小旺财回头鞠了个躬:“谢大人提醒。”
小旺财一出去,屋内就剩下他们二人了。
房青玄没话找话地说:“小旺财年纪还小,殿下可以多宽容一些。”
元长渊问:“你方才笑什么?”
房青玄:“只是觉得有趣。”
元长渊皱眉:“那让他进来,再放几个。”
房青玄:“……”
元长渊只是说说而已,他现在心情好了些,愿意多说几句话了:“父皇早有所觉,在我来徐州前,他与我说了一席话,他说他这辈子就得了个中庸的评价,并非他不愿意有所作为,实在是无能为力,变法早该在十几年前就该推行,可那时缺少一个江淮民,现在推行变法,为时已晚,所以他才会一拖再拖。”
房青玄听完叹道:“生不逢时。”
元长渊下了榻,负手走到窗边,看向对面屋檐上的积雪:“父皇想要把变法拖到他死的时候,他在用他的命数,为我争取更多的时间。”
只要把变法的事情,拖下去,天下就能暂时维持太平的表象,元庆帝在吊着最后一口气,为元长渊争取时间,他相信他的皇儿能改变这样的局面。
元长渊的肩膀上早就担起了复兴的重任,从他搬到国子监住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再让自己松懈下来过,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元长渊是坐在高堂上没错,没法亲眼目睹人间疾苦,可他专门安排了人,暗中走访民间,去听记民间粮食价格的波动,他早就知道徐州真正的粮食价格是五十文一斗,就因为什么都知道,所以他喘不来气。
他活在重压下,负重前行,却无人能懂。
他许久都没有开心过了,直到房青玄来到他身边,他的心才能从重压下,短暂的剥离出来,和房青玄待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什么都不去想。
因为房青玄让他感觉到了安心,他知道他可以无条件地去信任,像是找到了归属一般,他很喜欢那种感觉,所以他希望房青玄能够爱他懂他。
但房青玄不想与他有君臣之外的情分,再逼下去,就要把人给逼走了,那份归属感也会消失,因此元长渊总会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烦躁,才会像个孩子那般生闷气。
元长渊立在窗边,背影显得孤寂:“子珩,父皇快要离我而去了,我身边只剩下太傅还有你。”
房青玄心里升起某种异样的情绪,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总之他此刻很想上前去,拉起太子的手,可他还是克制住了心中的悸动,君臣之礼,不可逾越。
房青玄毕恭毕敬道:“微臣会一直辅助殿下。”
元长渊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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