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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绥瞥了眼沈竺玉躲躲闪闪的目光,竟是一点儿都不敢往他身上看,他赤裸着上身,胸膛精壮可靠,腰间线条好似一把刀那般干净利落。
他懒懒散散收回目光,不紧不慢穿上了干净的寝衣。
竺玉松了口气,起码眼睛有地儿放了。
陆绥又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沉默不语,这张稚嫩漂亮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显得晶莹剔透,他的骨相生得好,柔软而不会太锋利,清润似山间春雨,潮湿温暖。
陆绥自然是听见了沈竺玉方才同陈皇后的对话,他在陈皇后面前看似乖巧听话,言辞情真意切,为他那已经下狱的外祖父义愤填膺,义愤填膺又言之凿凿的要还他外祖父的清白。
无比的忠心。
可陆绥知道沈竺玉在陈皇后面前说的那些没有一个字是真话。
他在撒谎。
陆绥倒是听说沈竺玉今早去了上书房求见陛下,他本来以为沈竺玉回不成国子监。
他每次去陛下跟前,都是自讨苦吃。
陆绥从前同父亲出入皇宫,时常能在宝成殿外的廊下,看见被罚跪的小太子。
他惯来不大讨陛下喜欢,看不懂眼色,也不太识时务。
专做些蠢事。
专说些蠢话。
陆绥每回看见被罚跪的小太子,都是冷眼旁观看笑话的那个。
小太子连偷懒都不太会,不晓得叫他身边伺候的宫人悄悄缝制两个护膝,寒冬腊月,屈膝跪在大理石上,冷冰冰的寒意顺着骨头缝往里钻。
他身板跪得笔挺挺的。
小脸被冷风得又红又冰。
陆绥现在廊下的门柱旁,静静看着他,两人谁也没有对谁先开口说话。
只是陆绥觉得他愚蠢又可怜。
而沈竺玉则以为他在心里看他的笑话。
今晚这出的确是出乎陆绥的预料,沈竺玉向来都是很听陈皇后的话,做什么事,背后都有陈皇后在授意。便是真养了条狗,也未必会有他这么忠心。
他方才在陈皇后面前演得无比真诚,连陈皇后那样为计深远的人都没看出他在撒谎。
不过他这张脸确实会蒙骗人。
装乖扮巧,柔软无害。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竺玉这个软脚虾似乎要同皇后对着干了。
陈鸿祯虽然只是个五品的江宁织造郎中,官职不高,但在江宁的排场却极尽奢华,连当地知府都要待他客客气气。
而且陈鸿祯是他的外祖父,于公于私,他没理由眼睁睁看着陈鸿祯被斗下去。
不过陆绥心中奇怪,倒也不会开口去问。
这未尝不可能是陈皇后同太子故意在他面前演的一场戏,陆绥的兄长如今正在大理寺当值,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刑讯逼供手段酷烈。
陆绥的兄长与他一母同胞,年长他五岁,是永宁十六年的状元,进了翰林院,又被调任差遣去了大理寺当值。
陆宴话少,手腕却比寻常的读书人要狠,既不怕恶毒的诅咒,也不怕见血。
陈鸿祯被押送回京,进了大理寺后日子绝不会好过,他手上也不干净,贪污受贿样样不落,真查起来轻而易举。
沈竺玉要想坐稳太子之位,显然应当要拉拢扶持陈家在朝中站稳脚跟,免得他日后孤立无援。
他倒好,如今还反其道而行。
生怕自己的储君宝座待在太久,迫不及待要让旁人将他们永州陈家给吞了。
竺玉哪里知道陆绥已经在她身上用了八百个心眼,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陆兄自便,我去洗漱。”
说着她便钻进了里间。
楠木玉露屏风旁还挂着他刚刚脱下来的衣裳和裤子,干净整齐,无法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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