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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个好夜,管锌盘坐在蒲团上,面前是医书,看起来他像是在和自己对弈。
“喝酒了?”管锌闻到满襟酒气。
靖岳早上去的时候说了可能会回来得晚,可没说会喝酒。
靖岳脱着外套走过去却绕开管锌,“管医生还管我喝酒啊?”
“我管得不管得?”管锌抬头看着他,但灯光照着书不朝着靖岳那一边,管锌看不太清人,迷迷蒙蒙的,又重复了一遍,“我管得不管得?”
靖岳把外套丢到铁皮做的盆子里,走过到管锌旁边抱他。
“别!”管锌没让靖岳抱,将自己蜷得有些发麻的两条腿抻开又顺势拉靖岳坐下,靖岳也随手从床铺上扯了张毯子,坐下,轻松一裹,将管锌也裹进毯子里。
靖岳不看管锌,双手替管锌揉着双腿,待双腿的酥麻感好些管锌便握了靖岳的手,算是叫停。靖岳自然而然地反握住,说,“我没喝酒,是酒洒在身上了。”靖岳的瞥见管锌在看的书,“培根?”
他觉得有意思,又往下看了两行,上面写着--培根即诞液,在人体内的功能是供营养、长脂肪、调皮肤、正常睡眠等。“培根”也基本分为五种,即:根基培根、研磨培根、尝味培根、餍足培根和粘合培根。
靖岳看明白了,点了点头,“是这个意思啊!”
管锌还是不说话。
靖岳自己倒是憋不住了,偏过头就亲了管锌一口,“管得,管得,就管医生管得。”
又说,“锌,我也怕,怕你不好奇不言语不正视是因为你不爱我。”
管锌揉捏着靖岳的掌心,拽着他的思绪走,“你明知道的。”
你明知道我爱你的。
“那就是怕你不够爱我。”
不够爱我,随时都能离开我。
本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阻断对于生命的谬想,却剑走偏锋,踩在了更丰裕的悲恸之上。
管锌不说话并非拧这一股气,或者
也是气,但也只是气了,更多的是他也怕,他一度依靠酒精麻痹病毒,但酒精同样是另一种病毒,同样蛀空了他的五脏六腑。他无数次觉得自己在漂浮,四肢像是被肢解过一样,主干也像发焉的茄子,脑子是空的,而他们,各飘各的。至今他仍旧会有这样的感觉。
而这并不是他想要的死亡方式,他想要的死亡是没有痛苦的,心脏和肌体停止运行得很骤然,也决绝,因此脑神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对此作出反应,映射不到堕怠和衰败,更不至于恐惧。甚至觉得那样才是彻底的痛快,只有虚壳没有器官,没有循环的流淌,没有节奏的跳动就没有束缚和桎梏。只在秒针转动的那一下,精准地,永恒地停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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