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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负沈家血仇,他是不忠不孝之徒,不当为人子。
辜负秦璇玑,他是无情寡义之人,对不起她,也对不起自己的心。
到后来,他选择了辜负她,也辜负自己。
他爱,爱极了。
他从没能想明白,到底是错是对,想来,都是惘然。
“是啊,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男人黯然低下头,又抱着那坛子酒,深藏在黑暗里,不再言语。
沈长安在问灵山上的第四个年头,入冬后,霜雪落了满山。
问灵山上的冬来得很早,下了几场雪后,便进入了冷冽的寒冬之境,万里河山一片霜白。
时日漫长,他摘了腊梅装入坛子,封存在问灵山的梅花树下,这四年多的时间里,他早已经忘了埋下了多少。
秦璇玑喜饮酒,他日日掘开一个去年埋下的坛子,细细洗净,然后送到画骨楼门前。
紫衣会把它带走,温热后送到她的跟前。
藏在画骨楼里的那个女子,依旧没有见他,连画骨楼的山门都未曾出来过,他能得到他唯一的音信,便也只有紫衣每日送出来的空坛子。
他抱着那坛子,心生欢喜,又在凛冬来临腊梅绽放时,重新酿下一坛坛梅花酒,来年给她送去。
这一日是十一月最后一日,长凌从山下来,给他带来了一个食盒。
食盒里一小碟一小碟精致的糕点,色泽莹润馨香引人。
他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把每一个小碟子扶正,然后盖上盖子。
长凌见他不动筷子,便问:“主子,可是不好吃?”
这是他的妻子早早起来做好的,嘱咐他快步赶上山来,这个时候,食盒里面的糕点还是温热的。
正正好。
沈长安露出浅浅的微笑:“不是,我要带给她吃。”
长凌微微一愣,这个男人已经很久没有笑过,如今在这问灵山上四年多,已经洗去了一身的戾气和冷酷。
笑起来的时候,隐约让他记起了当年京城第一公子沈家长安儿郎的意气清雅,纯粹释怀。
长凌想,或许这样的结局正正好,梅如酒不见他,他却在有她的地方,独自欢欣,快活自得。
他在这问灵山上,找出了当年少年沈长安的模样。
不记得谁说过这么一句,愿你归来依旧少年,如今的沈长安,便是这般模样了。
长凌由衷地高兴,看向正披上披风如赴美人约的少年般兴匆匆要上山男人,他轻笑着说:“这会儿雪正大,主子再等等,糕点不会那么快凉的。”
被紧紧裹在食盒里的糕点,再过小半个时辰,应该还有温度,其实不用这么着急送上去。
在梅如酒的事情上,沈长安总是小心翼翼的,每一份好,都显得紧张手脚无措,急切又忐忑。
沈长安是不懂得怎么样对人好的,温暖的东西对他来说太陌生,初初学着怎么样对她好,欢喜得如少年。
日子好像一跃回到了很多年前,若无当年沈家的变故,沈长安应当还是那般飞扬意气的模样。
怀着对秦璇玑爱而不得的怅然,终有一日会遇上可白首的那个女子,与他踏马京城看花,风起时为他墨砚看他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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