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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善眼泪汪汪地递上雪花膏和胭脂盒,得到母亲赞赏的一眼,再哭着给她烧了两根火柴棍。
乐母就用这些东西给自己描眉画眼化了一个简单的妆,仿若还是当年的二八少女一般,美美地欣赏片刻,重新躺到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腰间,闭起眼睛,一脸安详。
乐善心里咯噔一下,不敢上前查看,愣在那儿呜呜哭起来。
这时候乐母突然又睁开了眼睛,很无奈道:“哭啥呢,觉都让你哭没了,妈还没死,真死了你得记住把妈跟你爸你哥埋一块。”
乐善破涕为笑,只顾得庆幸她还好好的,并没有细想她后面话里的深意。
“好了,别哭了,快睡吧,妈就是之前睡多了,半夜起来活动活动。”乐母说完再次闭上眼,胸口微微起伏。
乐善发现这一点,以为是自己吓自己,赶紧擦了擦泪灭灯躺下,盯着黑暗中床那边很久,人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第二天五六点的时候,外面不知谁家养的大公鸡嗷嗷打鸣,把下半夜睡得很不安稳的乐善吵醒,下意识爬起来摸了下床上人的手,感觉还是温热的才放心。
但随后她的身形就僵住了,因为那手虽然还算温热,但并没有脉搏的跳动。
乐母备受病痛折磨许久,身上早已瘦骨嶙峋,手上更是没多少肉,一层皮下凸出的青筋很明显,脉搏也很好摸,可乐善刚才抚过她手腕,没感觉到一点点跳动。
乐善脸色瞬间煞白,颤抖着试了试母亲鼻息,鼻息已经没了,继而不死心地趴到她胸口上倾听,没听到一点声响,最终不得不接受一件事实。
她的母亲,她的妈妈,终究还是离她而去了。
“妈,妈啊——”
晨光微熹的早上,乐家平房里传出一声悲痛的哭泣。
许多起得早的邻居探头朝声源望去,大概猜到了什么,纷纷摇头叹气。
隔着一间屋子的时仲听到动静,初时迷茫一瞬,突然睁大眼睛,立即下床往乐母屋子里冲。
那屋里亮着灯,他一眼看到乐善正趴在乐母身上失声痛哭,而乐母神态安详地躺在那里,脸上泛青,无知无觉,显然是已经走了。
“姐……”时仲上前轻轻拍了拍乐善的背。
乐善抬头露出通红的双眼,看到他猛地扑到他怀里,搂住他的腰埋头痛哭道:“时仲,我妈走了,以后就剩我一个人了呜。”
时仲向后踉跄一步,拼命稳住后便感到腰上的布料被泪水润湿,滚烫得心狠狠揪了一下。
他情不自禁地跟着流泪,试着摸上她毛茸茸的头顶,慢慢摩挲着安抚。
“伯母走了,你还有我。姐,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两人正抱着哭成泪人时,梅婆婆倒腾着小脚匆匆赶到,看到屋里的情形,大腿一拍提醒:“都啥时候了,别光顾着哭,快点操办起来呀!”
在她之后,其他准备帮忙的邻居紧随而至,后面陆陆续续地还不断有人过来。
大伙知道两个小年轻经事少,没指望他们能干什么,直接把与乐家走得近且是乐父战友的伍叔请过来主持大局。
乐善并不知道,她母亲早与伍叔谈论到身后事,要求一切简办,并像乐父乐大哥当初一样火化,骨灰和他们埋一块,不用多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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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
这些全都是伍叔来操办的,有空的邻居在一旁帮忙,全程不需要乐善多插手。
她也没那个精力,单是哭灵哀悼就用光了她所有的心神,根本无暇他顾。
时仲一直陪在她身边,如同真的女婿那样为乐母披麻戴孝,最后摔盆时还是他帮乐善摔的。
期间时父暴露出来,大家却都没怎么注意到他,等发现的时候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只知道时家那边只剩这一个长辈,人还傻傻的,便被乐善接到乐家养老。
看到时仲给乐母送了终的份上,众人对此都没什么异议,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孩子都是孝顺的。
可惜乐母命薄,享不了太多这样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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