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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墙很大,也很空,除了一个相框什么也没有,相框中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比我略年轻一点,囟门往前微秃,细长眼,薄唇,长相与李老汉有七分相似。
令我讶异的不是他英年早逝,而是一看到这张照片,我又有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像看到那片密林一样,有什么东西似要挣脱束缚,在我脑海中迸裂开来。
「那是我儿子李强,」李老汉抬头,紧紧盯着我,「你们以前是好哥们。」
「好哥们?」我喃喃自语,一个声音在脑海中突然蹦出来。
「辉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女朋友谚语。」
「辉哥,我李强、桑落还有你,我们三个以后就是最好的兄弟。」
「辉哥,你以后不再是我兄弟。」
「辉哥……」
无数个声音纷至沓来,似新年里燃放的爆竹,我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两只手死死扣住脑皮,指甲刺进肉里,真相把它们都抠出来。
「老公,你怎么了?老公,」耳边响起曼婷慌张的声音,她抱住我的身体,额头抵在我的头上,「老公,你醒醒,我是曼婷啊。」
眼前恢复一丝清明,我虚弱地笑了笑,「没事。」
「吓死我了,」她破涕为笑,接着又紧张起来,起身问李老汉,「李伯,怎么办,你能配出治疗高血压的药吗?」
李老汉波澜不惊地站在柜台后,指了指那碗浓绿的药汁,「喝了它就行。」
3
在曼婷的再三哄劝下,我捏着鼻子灌下了那碗药,药虽刺鼻,流进肠胃后却感觉一股热流窜进四肢百骸,浑身懒洋洋得很舒服,似是身体卸下重担,一瞬间轻松了不少。
我咂了咂嘴,与曼婷说起感受,她笑着拉起我的手,「别看李伯是村医,医术可不比专家差,乡亲们都赞他是神医呢。」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身为医者,李老汉虽看似不待见我,却还是出于为我的身体考虑,不让我俩在长途跋涉后再回去劳累,挽留我们宿在了他家。
半夜醒来,突觉喉痒难耐,我伸长脖子,使劲做吞咽动作,妄想憋着一股劲把痒压下去,却只是徒劳,喉咙口是导火索,像是有一根火线引子牵着,从喉咙连城一片,一直烧到下腹。
火烧火燎地痒,血液里似有什么在疯狂窜动,我终于按捺不住,用尖利的指甲去抓,去挠,「曼婷,帮我。」
枕边没有声音,也没有人,暗夜的余晖中,我看到窗外站了一个人,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我,见我看她,也不躲避,看到我因奇痒使劲抓挠身体,竟勾唇笑得惬意。
痒,好痒,整个身体已经痒的没有其他知觉,我终于失去理智,不再关心门外那个女人是谁,只把指甲插进肉里,妄想用疼痛来缓解。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李老汉快速走进来,手里端了一碗药,还是那些浓绿的药汁,只是浓度比第一次更高,黏糊糊的像是一碗糨糊。
「喝下去。」他沉着脸,命令我。
我虽不信任他,但也没有什么比现在更糟,我端起来一饮而尽,浓绿的糨糊流进肠胃,又有了那种暖洋洋的感觉,奇痒立即消散,旋即皮肉的刺痛让我龇牙咧嘴,但也比痒好太多了。
我深呼出一口气,「李伯,谢谢您。」
他像窗外那个女人一样盯着我,只把我盯得毛骨悚然才说:「最近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想起什么?」我不明白,这两年开始生病以来,我忘记了太多东西,能想起来的片段也是支离破碎,根本拼凑不完整。
而李伯所指的肯定是某件特定事情,我不知道是其中哪一件。
「您指哪一方面?」我又问。
「没什么,」李老汉深深看了我一眼,端着空碗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一道及细的声音传过来,「小心何曼婷。」
曼婷,我喃喃自语,我的妻子,我的枕边人,果真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是不是身体对药物产生了抗性,来这里之前,我已明显感受到回忆时遭遇的那股抵抗力越来越弱,特别是曼婷忘了带药之后,能想起的东西越来越多。
是不是可以间接说明那瓶药有问题,或者说曼婷想害我?
李老汉走到门口之际,我立即拿了一个瓶子跳下床,冲在他身前挡住门口。
「李伯,我需要您的帮助。」
我将瓶子递给他,是曼婷在家时给我吃药的那个瓶子,当时我就有所怀疑,来之前偷偷藏在身上。
看到那个瓶子,李老汉浑浊的目光猛地一亮,瓶中是空的,药已经吃完,唯余点点粉末和气息。
他将瓶口斜向下45度,一点点细碎发白的残渣落进他掌心,拇指与食指捻起少许,凑在鼻尖闻了闻。
「是治疗高血压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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