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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笑了多久,玉佑樘总算够本,才止住声,从袖中掏出一个青色小瓷瓶,递给谢诩:
“喏,孤今日大悦,特别赏赐给你的膏药。”
谢诩侧过头去,不看那瓶,也不接,平静言道:“不必了,臣病将愈,无需额外用药,明早便可回朝。”
他只着一件雪白贴里,交领处略微垂敞,动作使然,衽后不由露出一大段颈项,皎白表皮上头密密麻麻起满小红疹,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玉佑樘心头一凛,也未顾及他碍,探手便去碰了下那片肌肤。
微凉的指尖轻触,谢诩只觉被叮咬一般,下一瞬极快避开,而后蹙眉看玉佑樘。
玉佑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越距之举,忙讪讪收回手:“不好意思,有点吓人,忍不住去摸了下,”顿了顿,他又将瓷瓶往前挪了些,道:
“明明很严重,还是擦一些为好。”
在外头把风的碧棠,也突然cha进来,跟着自家主子附和:“谢大人!你还是收下吧。这味药名字也格外好听,名曰徐长卿,听起来特像一位翩翩君子,可不正是符合了大人您的气度么!”
话落,谢诩才慢吞吞接过那瓶子,直身径自走到后头,将其收进药箱之中。
玉佑樘跟在后头看完全过程,摸摸鼻子,看来还是碧棠有一套啊。
=……=
之后,玉佑樘难得出来一趟,也不想立刻回宫,便留在谢府花园里四处转悠。
他走了一会,突然瞥见不远处有一方葡萄架,褐蔓细长,千枝万枝缠绕垂下。午后日光似水积庭,映得满架绿叶闪动,煞是好看。
玉佑樘疾疾走到那下头,仰头眯眼站了会,只觉得斑驳光影落在颊上,惠风和畅,熏得人舒适极了。
于是叫碧棠弄来一张藤椅,一张毛毯。
随后他将雪白的毛毯一半垫在身下,一半用来裹盖,搞定一切,便阖了眼,痛痛快快睡大觉。
这边,谢诩就没这么快活了,虽休病在家,每天依然会有内阁的宦官源源不断送来公文,让他批阅,手头自然也闲不下来。
也不知埋头审了多久,谢诩颇觉指尖酸麻,于是停了书写,搁笔回去。
玉佑樘并未来同他道别,估摸着这孩子也还没走,谢诩顺手披上一袭青色氅衣,推门走出。
他走了会,没瞧见玉佑樘,便拦下一个下人问其去向。
那下人道:“小的方才恰好经过,太子殿下似乎正在大人摘的那株葡萄架下闭目休憩。”
“知道了。”谢诩回,而后朝那边步去。
谢诩到那的时候,见玉佑樘已歪着头,呼吸浅浅,睡得分外香甜。
守在一旁的碧棠见他来了,立刻自动退至五尺开外。
谢诩将藤椅旁边石凳上的杯子拿开,就着坐下。
煦风暖人,喧鸟轻歌,真会选地方,此处确实舒服,谢诩敛目去看躺在那的玉佑樘,瞥了一刻,视线微微一偏,见玉佑樘的一只手正搁于藤椅扶手上,并未放到毯子下面。
那只小手为深木衬着,白皑胜雪,一点天光落在上头,让原本便生得圆润姣好的指甲,更是莹如珠玉。
谢诩未作多想,握起那只纤细的小手,欲要掖进毯内,须臾间,不由微微一怔。
掌中小手柔弱无骨,软而轻,几乎不见重量……
垂手明如玉,皓腕凝霜雪。
谢诩脑中又不由浮起一幕,方才,就是这只手,指尖极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的脖颈……
心头被一根无形线猛然勒紧,谢诩只觉得喉头一窒,几乎快忘了他刚刚欲要做什么,依然静静地握着那只手,片刻又掀眼去凝视玉佑樘的脸:他脸半歪着,睡得很沉,浓睫鸦鸦盖满眼下,一动未动;秀气小巧的鼻尖却跑进光里,莹白如玉;而他的唇,就如他那日摘撷下送他的一枝粉桃,鲜嫩娇艳……
他一直知他是个女孩儿,却从未将此事挂于心上,却不曾料见,白驹过隙,匆匆几载,他已经出落得这样好看……
清风卷来,一架叶闪光动,簌簌低吟。
指间软润突地抖了一抖,谢诩这才回过魂来,匆匆将那手掖进毯子。
而藤椅上的人此刻也醒了,他睁开长眸,惺惺松松的,似凝雾之夜。
他第一下望见的便是谢诩,眼中雾气散尽,露水一般清而亮,他微微一笑,道:“你怎么过来了?”
谢诩被他直直瞅着,莫名而来的紧张,带起胸中一股闷燥,他想开口回些什么,好找个出口将它们驱逐。
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直起身,不知是高处的风更凉,还是离他远了些的缘故,谢诩觉得胸口闷燥散了些,才冷冷启唇:“睡好了就快回宫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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