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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晚的官员看了一眼册子,道:“殿下,这许多位都是住在皇城郊外,住得较近,可能是平日邻里有些来往吧。”
许多都住在同一个地方?慕情愕然道:“住得近的一拨人身上都长了人面?这东西难道是会传染的???”
谢怜比他快想到,只是没不如他说得快,立即道:“隔开!遣散人群,谁都不要在附近晃了。找一处地方,将这里所有人全部隔离!”
“有怪病,会传染。”这六个字一漏出去,比什么遣散疏散、士兵队伍都要有用,岂止围观的人群散了?大半条街的房子都空了。谢怜命前来听从他调配的官员和士兵们全副武装,做好防护,带着这二十余人,来到他们部分人所居住的皇城荒郊野外。
那郊外民区附近有大片大片的树林,唤作不幽林,大臣们有意在在此建一个区域,暂时安置“病人们”。可是,走进那树林里,其他人忙着安营扎寨,谢怜却越走越是一股不详盘旋在心。风信和慕情自然也发觉了。风信率先道:“殿下,这莫不是那个郎英……”
谢怜负手,沉眉道:“是啊。就是这里。”
这片不幽林,岂非就是那郎英亲手刨坑,埋下他儿子尸体的地方!
三人觉察此节,面面相觑。虽然说不清是什么,但模模糊糊有个猜想,驱使着他们不约而同开始四下寻找当日郎英埋尸之地。然而,距离那日已过去数月,何况不幽林里树木如此众多,哪里还记得清当时到底埋在哪棵树底下?
恰在此时,一股难以言述的恶臭飘散过来。
这恶臭有些像尸体腐烂但气味,但比那气味更令人窒息,只吸入一口,整个人仿佛就要晕过去。其余人也闻到了,纷纷退开,捂鼻扇风道:“什么东西在那边?”“怎么回事!比在酱缸子里腌了十年还臭……”
谢怜夺步抢去,顺着那可怕的气味一路直走,果然找到了一棵有些眼熟的歪脖子树,树下一处土地略略鼓起,形成了一个平缓的小土包。士兵们举剑聚集要保护他,谢怜抬手阻拦,沉声道:“当心。普通人都别过来。”
不是普通人的风信则随手抄了把铲子上前。几铲子下去,那土包便成了一个土坑,恶臭愈发浓烈,他下铲也愈发小心。再几铲子,土下翻出了一点黑色的东西,似乎在微微蠕动。
他缓了动作,众士兵如临大敌。突然,土面高高拱起,一个浮肿、膨胀的巨大身形,破土而出,暴露在举着火把的众人面前。
那阵腐臭瞬间暴涨,不少人当场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谢怜的瞳孔也缩小了一圈。
那东西,已经完全不能用“人”来形容了,任何东西都比它像人。任何人都看不出来,这具几乎可以用“庞大”来形容的尸体,曾经只是个瘦弱的小孩子!
一股作呕的冲动涌上他喉咙,谢怜侧首望向一边。风信与慕情也惊呆了,均脱口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诅咒还是单纯的尸体腐坏??”
不管是什么东西,谢怜都知道眼下该做什么,道:“都退开!越远越好!把这东西烧干净了!”
说完便一举手,一道烈焰喷薄而出。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里,正在此时,远方城楼上传来凄厉的号角声,呜呜催命!
三人同时抬头望去,这是敌军来犯的信号,风信骂道:“妈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打上门!”
慕情沉着脸,火光下看来阴晴不定,道:“也许,他们就是故意的呢?”
谢怜果断道:“慕情留下处理这里。风信你跟我走,先打退他们,切记不能让他们看出一点破绽!”
是夜,二人匆匆飞步赶出城,匆匆打了一场。
这一场虽然措手不及,但还是胜了;虽然再一次胜了,但包括谢怜在内,所有的仙乐人,都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
这突如其来的“怪病”,被人们叫做“人面疫”,在仙乐皇城内,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传得沸沸扬扬,闹得人心惶惶。
国主也考虑过要封锁消息,但第一个病人是在大街上冲出来的,在场目睹者不计其数,从一开始就瞒不住了。而且,人面疫扩散和发作都极快,短短六天之内,就又在五十余人身上发现了疑似症状。
与此同时,永安的进攻也频繁起来。多方夹击之下,谢怜几乎无暇抽身去永安降雨,原本用来做这些的法力和精力,大半都消耗在皇城隔离区了。
森凉凉的不幽林里,搭着大片大片建议的帐篷和棚屋。谢怜在一地病人之中穿行。这片隔离区由一开始的二十余人,演变为眼下近百人的规模,越来越大,每日谢怜只要有空便来此处,以法力为此处的病人缓解身上可怖的症状。可缓解终究不是根治,人们盼望着的,是他能根治自己。谢怜走着走着,躺在地上的一个青年突然举手,抓住他衣摆,道:“殿下,我不会死的,是吧?”
谢怜正要说话,却觉这人有些面善。仔细一看,不正是他得知仙乐缺水、皇城下雨的那日,给他送了一把伞的路人吗?
想起那日、那雨、那伞,谢怜当下心生暖意,蹲了下来,轻拍这人手背,认真地道:“我定当全力以赴。”
那人仿佛得到了生的希望,目光闪动着喜色,连声道好,重新躺下了。从这些人热切的眼神里完全可以看出,他们深深相信着他可以办到。因此,每每对上他们的目光,谢怜心底便对自己生出些许自责,想要更快寻求出解决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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