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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烛微弱,仅够照亮书册上敷衍抄下的一行字,楚昭昭早趴到床上睡得迷糊了。
听到窗边笃笃笃声,她也没如何理会。许是树上的鸟雀又顽皮发出动静,雨后总是容易有这些声响的。
她迷糊把脸往被子里再埋埋,断续想着明日若夫子要检查她抄的书,她就说出门时被雨淋坏了就好了。
却没想到那笃笃声还没停,从容不迫的按照某种既定节奏,一下下叩上来。
这可不像是动物弄出来的。楚昭昭清醒了点。
宫中守卫再不济,那也是上京戒备数一数二的存在,不会轻易放人进来,还这般从容地动她窗子。
楚昭昭揉着眼朝窗边靠近,眉头不安皱着,好半晌才将窗推开一条小缝。
缝隙中透出抹青色,楚昭昭愣了下,将窗子彻底打开--入目是顺着晏乌发丝坠下去的一点水珠,滴答落在她窗台上,很快连痕迹都融得不见。
微弱烛火瑟缩,楚昭昭目光往上,视线里撞进双苍白潮湿,在夜色中显出几分幽涩的脸。
他整个人都淋湿透了,眉眼都沾着潮湿水滴。乌发幽幽融在夜色里,概因眉眼都浓黑,他好像是那从黄泉河中爬来勾人索命的水鬼。
一双极暗的眼遮盖于睫羽中,在水珠不断滴下的呼吸间将楚昭昭表情收在眼底,他无声嗅了嗅。
她大抵才从被子里出来,冒着热气似的,宽松外袍反显得她伶仃,眼瞳蕴着湿润和柔软。
“晏…乌?”她错愕,唇齿轻轻开合,撑在窗边的手腕处溢出渺渺淡香。
鼻尖味道宁静,晏乌心中漫起说不出的愉悦,面上却还是那副潮湿无波的模样。
他并不提及自已是如何在雨中赶来的,只冷淡提袖,提着的糕点放到楚昭昭桌面上。
再冷白手指探进潮湿袖口里,将抄得整齐的纸张递给楚昭昭。
楚昭昭还打算绷着脸同他发脾气的,但这会下意识接过那油纸包,都还是温热的。
再看那沓纸张,那宣纸干爽洁净,还存留晏乌余温。上头字迹与楚昭昭如出一辙,正是十遍今日所学的内容。
她原先还想着,晏乌不给她抄书,早知道就让那个奇怪的人都替她抄好了的。
这会猝不及防看见这些字,楚昭昭都有点心虚。
“你怎么进来的?”
况且这些东西,就算他要给她,让人送过来不就好了么。
“没什么。明日上交给夫子,夫子自不会再计较今日之事。”
“你要同他们玩闹,随你。你要和我划清关系,也随你。”
“以后不必再见了。”
晏乌眉眼寡淡垂下,仿佛淋这一遭没什么,也不欲同楚昭昭多说,转身就要走。
楚昭昭却被他话吓到,不就是吵个架的程度,怎么就到了以后不见了?
她伸手要拦他:“什么同你划清关系?”
手心恰好抓住晏乌袖子,衣袖上的水珠在被触碰的一瞬间,就争先恐后挤到指腹附近,争抢舔舐过那寸肌肤,湿意将她指头裹得分寸不让。
晏乌依旧面色平静,冷淡瞥了她手一眼。
楚昭昭顺着他目光看去,讪讪松开手,却还记得他刚才说得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划清界限了?”
晏乌没有表情看着她。雨夜下烛火微弱得快要熄灭,楚昭昭在晏乌目光下语气渐渐软下去,嘀咕:“我本来就没有说过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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