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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渠牧犍哪里肯依,既然来德音殿,必要她表个态。顺便,看看她到底是向着自己,还是向着母国。
见沮渠牧犍非得问她的心意,拓跋月只得笑道:“阿月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来者是客,若是断然拒绝,日后恐生是非。”
她忖了忖,又道:“此外,纵然对方并非全然出于善意,也不妨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闻言,沮渠牧犍眉头舒展开来:“容我想想。”
他缓缓踱至窗边,凝视着的熠熠星光,心中暗自盘算。
片刻后,他转过身来,目光坚定:“阿月说得对。我二国相邻,不可能真断了往来。不广结善缘,如何能稳固基业?”
拓跋月讶然:“牧犍的意思是,不与使臣商讨西平郡?这……”
“怎么了?”
“这毕竟是先王打下的基业。”拓跋月叹着气,“岂能拱手送人?”
“那,不如阿月帮我问问?”沮渠牧犍忽而一笑,定定地看住她。
拓跋月知他是在试探自己,只得佯作生气,背转身去不睬他。
“拿阿月寻开心,不理你了。”
沮渠牧犍未料惹怒了她,忙行至眠床边,去摇她肩膀:“怎么生气了?”
“哼!”
“阿月莫生气了,我方才只是开玩笑。”
“你明明知道,我只是深宫妇人,没什么识见,却非得让我去做这些事。这不是寻我开心,是什么?”
沮渠牧犍自然不认为她没什么识见,但她这话却表了一种态:她不掺和三国之间的纷争。
这也好。起码,他们能像寻常夫妻那样,不为外物所影响。
日后,她生了女儿,世子沮渠封坛回国,河西国也逐渐壮大……若能如此,他也不负先王所托了。
“好了,以后我不开玩笑了,”沮渠牧犍像诓哄小孩一样,轻轻拍她的肩,“”这样吧,就依阿月所言,接待吐谷浑的大使。嘿!管他用意如何,今日他遣使来此,王后我也可遣使于吐谷浑嘛!”
拓跋月明白,沮渠牧犍是想与吐谷浑互探根底,但她不发一语,不欲做任何评点。
说得多,错得多,世间事莫不如此。
“哎,”拓跋月故意轻唤一声,把他心思引到别处,“刚刚孩子踢我了。”
沮渠牧犍忙俯身过去,轻倚在她隆起的小腹上,低斥道:“你这个小调皮,别乱动了啊,不然阿父不陪你玩咯!”
拓跋月吃吃笑了,嗔道:“孩子是要哄的,哪能像你这样吓唬他!”
沮渠牧犍忙应道:“是,是,我只是有些急。急着想和孩子见面了。”
“急什么?还没到三月呢!”
三月,是拓跋月的预产之期。
“怕是我在这儿说话,也影响了孩子休息,”沮渠牧犍温声细语,“我便先回宫了,阿月放心,吐谷浑之事,自有计较。”
烛火之下,他的身影被拉得颀长。
拓跋月目送沮渠牧犍离去,一时间殊无睡意,便沉沉地想了一回心事。
如若慕利延的大使,目的很单纯,她便善而待之;反之,她必先维护夫家的利益,否则便无法进一步取信于沮渠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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