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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渠牧犍欲言又止,但还是缄口不言,只点点头。旋后,他不经意露出一丝烦闷之色,起身踱到一边,不知在想什么。
拓跋月暗自思量:编户齐民减少,只是因为战祸么?豪强地主与国相争,通过坞堡隐匿人口,恐怕也是一大原因。
但她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说得多了,只怕要露馅。
她觑了觑独榻对面的书橱,唤道:“阿澄,扶我起来。”
说罢,便欲起身离座。
阿澄见状,连忙趋步上前欲扶,却不料脚下微趔,似是崴了脚踝。
两人匆忙一顾,心中皆是一念:计划很是顺利。
拓跋月轻嗔一句“你呀,这么急躁”,而后转首对沮渠牧犍道:“牧犍,可否劳烦你将那本《史记》归置书橱之中?”
沮渠牧犍闻言,目光温柔地应允,步履稳健地走向书橱。
一套《史记》,放在书橱的右上角,以拓跋月的高度堪堪够得着。把书册归置好,沮渠牧犍本欲离开,蓦地瞥见其上一层静置的画轴,那画轴有些眼熟,但其上尘埃轻覆,似藏有故事。
他眉头微蹙,不由自主地伸手轻启画卷。
画卷缓缓展开,映入眼帘的竟是拓跋月的画像,笔触细腻,神韵毕现。
沮渠牧犍猛地回想起来,这是拓跋月刚到姑臧后不久,沮渠无讳画的。当时,沮渠牧犍就很颇为不悦,为此还找借口让几个宗王返回封地,眼不见为净。
沮渠牧犍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涟漪,怒火与酸涩交织,难以言喻。
拓跋月目光有如实质,刺在沮渠牧犍的侧影上,但在他回眸时,转为恹恹欲睡的情态。
沮渠牧犍目光幽邃,望向拓跋月,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这画为何还留在书橱里?”
拓跋月闻言,面色微变,眸中闪过一抹歉疚与无奈:“此画,乃阿奴赠予之物,我怎好把它丢了去?”
她低下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沮渠牧犍不语,胸膛微微起伏,像是在平复怒火。
拓跋月遂道:“快一年了,我一直不曾打开过,牧犍一看便知。”
一语惊醒梦中人。沮渠牧犍目光聚焦在画轴上的尘埃上,心情一时舒畅。他的女人,心里总不能有别人的。
念及此,沮渠牧犍心中怒气全消,面色转霁。
他把画轴捏在手里,温言絮语道:“阿月说得对!”
他轻声叹道:“既是如此,便交由我来保管吧。日后处理政事之余,或能借此慰藉思念之情。”
此言一出,拓跋月也笑了起来,道:“如此甚好。牧犍便拿去吧。”
沮渠牧犍怕她生气,又与她说了些旁的话,来逗她开怀。正说着解闷的话,霍晴岚已端着一碗药膳进来。亲手喂了药膳,沮渠牧犍方才叮嘱拓跋月好生休息。
旋后,沮渠牧犍披着月色离去,临走前把那画轴捏得紧紧的,像是怕它玷污了拓跋月似的。
待他走远,拓跋月才压低声音,对霍晴岚、阿澄道:“你们都做得很好,猫的叫声恰到好处,‘崴脚’也崴得正是时候。至于那边会发生什么,且静观其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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