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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河水悠悠向东。河边的柳树半枯。
季英英折了根柳,轻轻一扯,枯黄的叶便从枝头脱离。
河堤上一行车马以乌速缓慢前行着。赵申氏掀起窗帘紧张地朝河边张望:“奶娘,叫车夫走慢一点。”
顾嬷嬷叹了口气劝道:“太太,此时行得快,二郎君才会感激你的体贴。”
单独相会,也就这么一回了。何妨做得漂亮一点?
赵申氏心里不安,却听得进劝。她将窗帘放下,像是安慰着自己:“也罢。谁叫咱们家还用着浣花染坊的丝线呢。走吧,二郎答应了他祖父。他晓得轻重。”
望着马车加速,终于离开了视线。赵修缘才终于开了口:“英英,幸好遇到了我。你放心,那周七郎下次敢进三道堰,我就打断他的腿!”
换作从前,季英英定会噗嗤笑出声来。今天她没有笑,将满手枯叶撒了出去。风将柳叶吹进了河里,她就一直盯着半浮半沉的柳叶出神。
这样的沉默像一根鞭子狠狠抽在赵修缘身上。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拉她。
“啪!”
柳枝抽在了他手上。
季英英后退了一步,轻声说道:“是啊,今天多谢你了。今天是你们赵家的大好日子,你赶紧追你母亲去吧,别耽搁了。”
“英英!你别这样!”赵修缘明白,季英英已经知道了。
从前,季英英会跳得八丈高,指着鼻子骂他背信弃义,忘了两人结下的鸳盟。赵修缘宁肯她大哭大闹一场。他没得选择。他相信季英英哪怕伤心,也定会理解。
可是她没有。季英英一双眼睛清澈如河水,看不见半点愤怒。
赵修缘没想到,今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季英英相遇。他更没想到,季英英竟然不哭不闹。他想起祖父的话,心里塞满了歉疚,“对不起。我是赵家长房嫡子。锦王是赵家人的梦想,我……”
“你有你的不得己。你甭解释了。我明白。”季英英微微笑了起来。
难道她不哭闹是因为她不恨自己?一股狂喜涌上赵修缘心头,他不顾一切地将她抱进了怀里:“英英,你不生我气了?”
他的胳膊很有力,他的气息还是那样熟悉。季英英伏在他胸前突然又有了想流泪的冲动。她抬起脚狠狠踩了下去。
“哎哟!”赵修级叫了声。明明不是特别疼,他却曲着腿在地上跳来跳去,夸张地表现出被踩得有多疼。
渐渐的,他停了下来。季英英安静地望着他,丝毫不为所动。赵修缘心头发慌,忍不住又喊了她一声:“英英。”
“我的闺名,你再也不能喊了。以后叫我季二娘吧。”
“我约你八月十五在浣花溪相见。我说过,如果你不能娶我,告诉我一声,我绝不纠缠。”
“你有你的苦衷。我不会强求,也不恨你。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日子吧。”
季英英说完这三句话,裣衽一福,毫不犹豫提着裙子朝河堤上走去。
赵修缘惊愕地望着她。她是想走出他的生命吗?她要抛弃自己去过她的好日子?她还想嫁给别人?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大步追过去,握住了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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