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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她二十有五,对女子来说,这个年岁不算年轻,此时脸上没了脏污,热浴熏红的两颊上布着细密的划痕,还有老痂。
房门再次响起,店伙计的声音响起。
“客人,饭菜来了。”
江念将半干半湿的发拢起,裹了一条碎花布头巾,起身,前去开门。
店伙计双手端着木托子,见门打开,下意识抬头,在看到江念的脸时,怔了一怔,忙又低下头,仍是保持着笑,夹步走到房内,将木托子里的饭菜放到桌上,都是些可口的菜馔。
“客人有无其他的吩咐?”
“劳烦了,先出去罢。”
店伙计应下,退了出去,江念抬手就要关上房门,门被抵住,接着,一个力道反向压来,房门大开,一人走了进来。
江念往后退了几步,立住脚,心头快速跳动。
男人换了衣裳,着一件翻领雪青色缕金窄袖流云骑装,开着高衩,行止间露出白绫缎子裤,裤脚掖于鹿皮长靴中。进到屋内,四下也不看,径直走到桌边坐下。
呼延吉溜了江念一眼,目光从她面上轻轻一抹,原本光洁的一张脸,如今像春日里的花圃,大红,大紫,好不热闹。
“看来不止脸毁了,脑子也坏了。”
江念身子晃了晃,不发一言。
“先前为了一块馍,抢成那样,现下有了吃食,反倒矜持起来,江家娘子,你是故意卖弄给我看呢?”
男人说着,端起一盘鲜炸的肉丸,手一撇,一颗颗酥软的肉丸散落一地,朝不同方向滚去。
“吃否?”
江念梗着脖,一双手在身侧死死攥着,忽又泄气般地松开,她现在什么都没了,更别谈尊严。
尊严是有衣穿、有饭吃,有身份的金贵人才有的东西。
如果她从一开始结束了性命,那么她金贵的尊严将成为一刹那的永恒,人们私下谈起她时,兴许会说,江家的女郎啊,死在了最美、最艳的时候,可她怕死,她选择了苟活,还谈什么尊严。
在呼延吉的注视中,女人慢慢屈膝向下,瘦弱的肩膀纤薄的像一片纸,任人捏皱或是撕碎。
江念弯下腰,指尖快要碰到肉丸时,一个小小的黑影急速飞来,打在她的胳膊上,那东西沿着她的衣袖滚落到地,转了两转,是一颗青果儿。
“过来。”男人微微沉出一口气。
江念直起身,她现在能依仗的只有他,她何尝不是在赌,赌他对她还有哪怕一丝丝无足轻重的旧情。
她曾是他少年时得不到的酸梅,还未熟透,甜津中带着涩苦。
呼延吉看着女人勉为其难的模样,暗暗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勉强你。”
男人搁在桌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在这个地方既然遇上了,不救你说不过去,左右不过顺手之事,你若想要离开,现在自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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