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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所有的人?她轻笑一声,说,还是对我?
不针对你。我说,只是因为我觉得,知道得越少越不容易出错。
我感到黛瑶在我身旁轻轻屏息凝神数秒。
你真的很特别。她最后说。
好在终于到了柯所在的地方,我们得以避免继续讨论下去。那是一栋仓库模样的两层楼房,楼下路旁是一条几乎看不出模样的河,河水呈青灰色,有轻微的腐臭味。我略微皱了下眉。
苏州河治理了这么久,也没多大改善。黛瑶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我跟在她身后,从楼外侧的楼梯走上二楼去。
二楼的门没有锁。黛瑶没有敲门,嘎吱一声直接推开破旧的铁门。出乎意料的是,柯就站在门口,笔直地看着我们。她身上穿的仍是我的衣服,桃红中式衬衫,白裤子,长卷发在脑后随意地束着,有几绺垂落下来,搭在脸上。她的眼睛深而黑,几乎没有表情,凝视着我们,准确地说,是凝视着黛瑶。
我听见脚步声了。柯简短地说着,闪身让我们进去。
进门以后,我不由得轻叹一声。说真的,我非常意外。
原来柯的职业,是修补瓷器。
房间大而空旷,大约有六十多平米。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摆放在墙边的架子上。房间中央有像吧台一样高的作业台,没有椅子,角落里有一个分割成若干格的木头框,每个格子里盛着不同颜色的胚土。作业台边有射灯和一个放杂物的木几。除此以外房内空空荡荡。地上铺着厚重的灰色地毯,柯赤着脚站在我身旁不远处,等我慢慢回过神来。黛瑶则走到一旁去看架子上的瓷器。
有花的味道。柯突然说。
你鼻子总是这么灵,像动物一样。黛瑶背对着我们说,声音听来十分愉快。
你买了花?柯转头问我。
我直视片刻那双被睫毛衬得漆黑的眼睛,移开视线,嗯了一声。
剪下来的花都是尸体。柯冷淡地说。
柯的话让我忽然想起某个儿时的秋天,漫山遍野开满粉色白色的秋樱,我采了一大把回家,手指被花的汁液染上辛辣的清香。
那天我生平第一次被母亲责骂。好看的东西就一定要摘下来吗,母亲厉声说,你杀了它们你知不知道。
柯的神情很像我的母亲,尽管她们长得完全不相似。我发现这一点,忍不住微笑起来。她毫不掩饰地瞪我一眼,而我的笑意忍不住更盛。
黛瑶在这时转过身来,正好看到我们截然不同的神情。但她装作若无其事一般,说,我昨天的提议还有效吗?柯。
随便你。柯冷声说。说完她就走到工作台前去对着其上面的瓶子发呆,不再理会我们。我一进来就注意到她的工作台相当之高,原来她是站着工作的。这倒是前所未见。
一起去吃饭吗?黛瑶扬声问道。因为房间空旷的缘故,居然有些回音。
柯转头看我们一眼,并不回答。我替她回答说,我倒是有些饿了,走吧。
最后我们三人终于再度一起吃饭。一想到昨晚才三个人一起吃过饭,我不由得感慨世间之事往往曲折巧妙。黛瑶的从容和柯显露无遗的别扭情绪,都没有丝毫影响我的食欲。这是我的原则之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吃饭时保持专心和愉快总没有坏处。
☆、七、 安怀
月亮潮汐 七、 安怀
两天后,黛瑶打来电话,说已经把画送到柯的工作室。
你随时可以过去。她说,柯这会儿也在那边。钥匙你和她拿就是。
好。我说,租金怎么算?付给你还是付给她?
那房子是我租的。黛瑶淡然说,你不用操心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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