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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部分（第1页）

它明白以自己现在的状况过去没多久就会死。

可鱼没有后悔，或者说它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情绪。原本的焦急和疼痛也逐渐随着风消逝，蓝骑鱼体味到某种神圣感，无关其他。它好似化成了朝圣的信徒，一心只看得到眼前的圣地，那里才是它的归宿。

在它贫乏单调的，只有黑色和蓝色的记忆里，和海连相处的短短不到一个月是如此的鲜明。它从对方那儿得到了快乐、轻松和一些难于用语言表达的柔软情绪，撮合在一起化成了想要靠近她，用自己的鱼尾轻抚她嘴角的冲动。

就像海连贪恋最初从蓝骑鱼那得到的片刻的温柔一样，它也快忘了，原来从尾巴上传来的那种柔软和温度是这么得深入人心，让它只有鳞片的身体整个都疼痛起来。

它想去见她，现在就，它要去确认那个人是否好好的。

即使代价很可能严重到难以想象。

在闯进脑域的那一刻，蓝骑鱼顿了下，它头皮一阵发麻，四周的精神力在侵蚀伪核！

勉力靠近那个暴风眼，离得越近侵蚀的速度越快，好像被扔进满是热油的锅一样，这种包围全身的灼痛感让喜爱冰冷海水的深海鱼几乎想咬断自己的鳞片！

它突然庆幸自个儿只剩下鳞片了，如果还要体验灼烧血肉和内脏的滋味它敢保证自己肯定会扭头就走。

虽然鱼并不怕死，但它怕痛，非常怕。

只要一想起那种全身被咀嚼的疼痛，它就会像坏掉一样无法动弹。

实在是太可怕了。

晃了晃脑袋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鱼又一次加快了速度。

奇幻生物虽说三位一体，即使身体的大部分消失了，只要代表其他一体的那部分还在，相对的天赋能力和生命就会延续下去*1。但消失的东西就是消失了，蓝骑鱼虽然保有了鱼的形态，另外两个部分的消失还是让它在各方面大不如前，至少此刻鱼已经快感知不到痛苦了。

它仿佛听见自己生命崩坏的声音。

当好不容易冲进精神力风暴中，感知到海连的存在时，鱼已经只剩下仅有的几片鳞片了。它望着狭小的、漆黑一片的核里飘荡着大量海蓝色的粉末，都是自己被震碎的鳞片，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虚假的回忆里。

它想起了长老用低缓的精神力述说着那些历史；想起趴在地上盯着上方几乎看不清的蓝痕；想起自己顶嘴的时候姐姐恨铁不成钢地打自己屁股，想到了很多很多。

到这一刻鱼终于放下了一切，它一直介意自己的回忆是不是对方做出来的，自己的信念也好从前的每一日每一日都好，它不敢去想。

那些都是支撑着它熬过无数个漆黑日夜的很珍贵的东西，它想将它们好好保护起来，不愿意发现这些都是假的，是毫无价值的。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自己的族人们也毫无价值呢。

它不想去想。

但现在，看到那些蓝末，它突然体会到某种解放感，像被火焰状的鱼尾擦拭身体的触感，像长老缓慢悠长的低*吟，或者像坚硬的海底，虽然磕着难受，可躺着踏实。

它们都是真实的。

一直都在自己的心里。

等回过神来，鳞片已经冲出了核。出神地望着随着自己硬挤出来跟着飞舞地细小的蓝色粉末，它露出一个小小地笑容，飞向了正浮在空中一脸痛苦的人形，肢解自己的身体，化作容易被吸收的能量。

原本寄宿在鳞片里的属于蓝骑鱼的精神力被挤出体外，它盘旋一圈变成一条身形有点虚幻的鱼吃力地靠近海连。

它看到对方哭了，它想，真是到哪里都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

艰难地游过去，没有鳞片明显四周对鱼的侵蚀更强烈了。它没发用意念安慰眼前这个半跪在地上的女孩，那只会加速精神力的消耗。

尽可能的离得更近些，鱼用自己的身子碰了碰对方的脸颊，留意到对方的眼神聚焦了，蓝骑鱼露出个有点得意的笑容：

“海连，我刚刚有没有很帅？……像不像个骑士？”

望着眼中只有悲痛的宿主，它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教过她蓝骑鱼的唇语，欧……也有可能这些也是假的，实际上根本就没这种唇语。无所谓的笑了笑，尽可能地做出个大大的笑容，无声地张合着鱼唇：

……好了，亲爱的，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