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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钧指尖敲了敲回廊朱漆立柱,目光落在远处“民生署”
匾额上,“他要拿‘民心齿’收东南,我便让他知道,大乾的路,不是靠几个齿轮就能走稳的。”
他忽然低笑,声音混着秋风钻进李忠耳里,“摘星阁的‘夜冥’冷烬,最擅长在沙暴里杀人——墨辰带着玄甲卫又如何?沙砾迷了眼,再好的甲胄也防不住背后的刀。”
李忠俯身应下,转身时瞥见陆承钧袖中滑落半片纸角——是昨夜密报,上面用朱笔圈着“云清逸苏醒”
“白无痕旧部”
等字样,墨迹未干处,还压着枚陌生的玉佩,刻着连笔的“白”
字。
他忽然想起坊间传言,老丞相近年常与江湖势力私通,那些藏在赈粮案、器械劫案后的影子,或许从来不止是“招安”
那么简单。
“摘星阁京城分部藏于皇城最西的暗巷,青瓦叠着经年苔痕,檐角悬着半盏不起眼的铜灯,灯芯吐着幽蓝的火舌——这是大乾最隐秘的杀手巢穴,而‘夜冥’冷烬,正是手握阁中生死簿的第二任阁主。
当金銮殿的鎏金兽首漏下最后一缕天光时,陆承钧指尖捏起粒花生,三缕长髯随抬手动作晃了晃,袖中压着的两万两黄金庄票硌得掌心发紧——那是昨夜从私库暗格取来的,边角还带着樟木箱的霉味,此刻却要成了买凶的定金。
“李忠。”
他唤来垂手立在廊柱后的灰衣人,声线混着檐角铜铃的碎响,尾音压得极轻,“皇城最西的‘听风楼’,寻穿月白绣竹纹的茶小二。”
指尖划过袖中刻着“摘星”
的青铜令牌,凸起的纹路磨过掌心老茧,老眼眯成两道冷缝,“告诉他,‘夜冥’该磨箭了。”
“遵命!”
李忠攥紧银票与令牌转身,靴底碾过青石板的脆响惊飞了檐角栖鸟。
当他在茶小二引领下将金票递入暗窗时,窗后传来低哑的笑,像沙砾刮过淬毒的刃口:“陆相倒是大手笔,十万黄金换个武将——我还道他心疼钱袋子,却原来更怕墨辰的刀扎进心尖儿。”
冷烬指尖捏着两万两庄票边缘,想起那日主动请命为陆承钧调配护卫,却被对方掷来的茶盏烫了手背,青瓷碎片混着“井底之蛙”
的斥骂落了满地——此刻庄票上的朱红印泥还未干透,却比那日的茶汤更凉,直沁进指缝里。
如今他又不得不因事相求,对方却连半分歉意都未流露,仿佛那日的折辱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皱巴巴的荐书,冷烬心里的不甘与不满翻涌成潮——他终究是低估了陆承钧眼中的权衡,也高估了自己在这场权谋里的分量。
“冷阁主多虑了。”
李忠盯着窗上晃动的幽蓝灯影,“墨辰此去,明面上必带玄甲卫护阵,可暗巷里的刀……从来只冲着手无寸铁的‘变数’去。”
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窗沿:“玄甲卫不好动,但若在随行的神机卫里‘掺沙子’——冷阁主的人扮成伤兵混进去,等进了东南沙暴……”
话音未落,幽蓝灯火猛地跳了跳,窗后传来压抑的呼吸顿挫。
李忠喉头一紧——他忽然想起江湖传言,冷烬最厌别人在他面前“摆棋盘”
,尤其是拿“安插眼线”
这种事当交易。
此刻灯火骤跳,分明是触了逆鳞:这人做事向来讲究“一击必杀”
,最烦被人指手画脚,搞不好下一秒,这暗巷里的刀就会转向自己。
“告诉陆相,戏……该开场了。”
冷烬的声音冻着冰原的霜雪,铜灯“噗”
地熄灭,暗巷里只剩沙砾碾过青砖的轻响——像刺客磨箭时,箭镞在砂纸上洇开的细痕,带着蛰伏的杀意。
陆承钧立在回廊尽头,望着漫天血霞,指尖捏碎的花生壳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混着朝靴底的泥印,被秋风卷进砖缝里的阴沟——就像他挂在嘴边的“慈悲”
,从来只在朝堂作戏,真正的杀招,早藏进了见不得光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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