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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的手在触上袭歌最后一件亵衣的时候,却忽然蹭到了袭歌的指尖,刺骨的冰凉。
他倏地停住了手,脑中猛的惊醒,他在做什么?!
床上的少女气息若游。
他忽然嘲讽一笑,捏紧了掌心,转手的瞬间,替袭歌掩好了被角。
少女终于安稳了半日,眼见着天要黑了,宫人煎的药摆在桌上,还在缓缓冒着热气。
陆离悄悄站直了身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床上的少女突然动了一下,倏地就大声的喊了起来:“不要!不要!——”
陆离转身就冲过去,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轻柔:“不怕不怕,阿袭乖,阿袭乖——”
年幼的时候袭歌也会做噩梦,都是陆离不情不愿的陪在一边,隔着一张帘子,只要袭歌动一下,翻身一下,或者呓语一句,陆离就要起身查看。
在北齐的那几年是他的噩梦,只因为是人质,受尽侮辱,没人奉他是皇子。
袭歌好像从梦中醒了过来,一入眼的就是坐在床榻边,布满血丝着双眼,哄着她的陆离。
沉稳的陆离,第一次手忙脚乱,收手也不是,继续拍也不是。
袭歌撑手从床边坐起,已经满头细汗,陆离松了口气,端着碗送到袭歌面前,语气又恢复了冷淡如常:“把这碗药喝了。”
不容置缓的命令。
袭歌坐在床沿边,靠着床柱,就一直看着陆离,一言不发,好些话如鲠在喉,她想嘲笑他一番,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陆离也随之对视,半晌哑着嗓子说道:“将这药喝了,免得凉了就更苦了。”
袭歌忽然笑了,薄唇轻启,意味不明的说道:“苦?呵,祁王,你忘了——从你灭了我楚国的那日,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些还苦了。”
陆离手心一僵,药碗沿有些烫手。
袭歌顿了顿,“这祁王如今可真是越过越滋润,美女怀中卧。啧,就是那破鞋希妲,祁王也不放过,可真是饥渴难耐了吧?”
存心的要挑衅陆离。
陆离却连眼神都没有眨一下,伸手搅和着药碗,吹着凉气。
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桃花眼半眯,眼底凉薄之意越发浓重,温良寡欲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要是不喝药,可别死在了北齐,脏了我这地方。”
话总是要说到三分毒,七分苦才肯收手。
可偏偏袭歌是倔死的人,似笑非笑的说道:“陆离啊,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在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让那些人杀了你,我为什么要去管你,你是娼妓之子,本就是贱命!”
似哭似笑,一眼望过去,无尽而苍凉。
果然,陆离的凤眸半眯,忽然变得幽邃蛊惑,忽明忽暗,叫人看不清。
他本不疾不徐的舀着药的手忽然覆手就将药碗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深褐色的药汁四溅。随手就捏住了袭歌的脖子,眼神灼人而狠戾,仿佛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杀意。
“你再说一遍!”
他本就恨极了面前的女子,十岁那年,亲眼见到自己的母妃被楚国的那些地痞流氓一般的士兵辱了清白,这一切都是拜她父皇所赐!
那些噩梦一样的过往时时掐住了他的喉嗓,叫他喘息不得,可是面前的少女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偏偏提的就是那场避之不及的噩梦。
袭歌被掐的有些晕,呼吸有些难受,“咳咳,咳,我说,你母妃是妓,你是,咳,娼妓之子——”
袭歌的脸已经涨红,眼神仍然倔强的如同一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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