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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恬很清楚,自己能够抓住的机会只有这一段阶梯,方仙道如今尚未了解他们的身份才会让低级弟子前来处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恐怕她也只有在一旁看着的份了。
于剑修而言,什么样的剑便会有什么样的剑法,万劫是把煌辉之剑,白恬的剑法便也如烈火般富有侵略性,她在此之前从未与法修交过手,无论对方手结法印还是祭炼法器都是第一次见,对阵时基本都是靠着战斗直觉来应对,竟也真的接了下来。
自少时起,在打人这件事上,她就有着远超旁人的天赋,不然也不会横扫广开镇,赢得“混世大魔王”的美誉。对面的方仙道弟子也仅仅是一开始占了点便宜,等到她习惯了对方的战斗节奏,便越打越顺手,越打越灵活,优劣形势在一瞬间逆转,很快就把第一个敌人踹飞了出去。
这名倒霉的方仙道弟子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压到了赶来的同门的身上,造成了后面的弟子都有些手忙脚乱。
脚下一踏,阿恬一跃而上,手中的万劫对准了人群,火莲倾斜而下,引得对面各色宝光大气,远远看上去倒像是一朵朵撑起的油纸伞,好看的很。
然而,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道金属令牌夹裹着澎湃的力量从天而降,在即将到达白恬眼前时一分为六,环绕在她周身。六个令牌互相牵引之下,阿恬只觉流淌在经脉里的火焰都凝滞起来,四肢也变得笨重不堪,她一下子单膝跪倒在地才勉强撑住了身体,而她看不见的是,在压制她后,六个令牌再次合二为一,对着少女当头打下!
“锵!”
金属相击声从头顶传来,阿恬努力抬起头,只见穆师兄不知何时挡在了她身前,用剑抵住了来势汹汹的令牌。
“姓张的,”穆易吊儿郎当的笑了笑,“我可就这么一个师妹,你别欺负她呀。”
“穆易!”
方仙道的弟子随即散开,为来人让出了道路,一名散发的削瘦青年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列,他穿着同样的淡紫色道服,只不过衣摆上绣了一圈暗红色的花纹,从周围弟子恭敬的态度来看,他显然在方仙道有着不低的地位。
他眼窝深陷,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才有的苍白,眉头几乎可以打成一个死结,“你们北海剑宗来我们罗浮山干什么?”
“来寻仇啊,”穆师兄爽快的回答,“张泽衍,这事你可插不了手,还是回你的炼丹房去吧!”
“寻仇?”名为“张泽衍”的年轻道士脸上的不耐又深了几分,“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什么时候结过仇?”
“看样子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穆师兄耸了耸肩,“也是,你们嫡系一支成天把自己关在炼丹房里,估计就算外面翻了天你们也能乐呵呵的继续守着炼丹炉,我有时候真是羡慕你们这种心态。”
“穆易!”张泽衍沉下了脸,“你要是来参加清谈会的就好好说话,不是就给我滚出去!”
“参加,当然要参加。”回答他的不是穆师兄而是一步步走上来的段煊,而他身后正跟着李恪和白心离。
段煊的出现让张泽衍悚然一惊,旁人不认识这位元光大陆第一剑修,他作为方仙道掌门魏舍人的嫡传弟子,可是私下不知道见过这位宗主大人多少次了。穆易之前说他“插不了手这事”的时候,他是不以为然的,可现在张泽衍明白了,姓穆的这次还真的没说瞎话。
“清谈会这么大的盛事,我们怎么能不参加呢?少了我北海剑宗,这还能称之为修真界第一盛会吗?”段煊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但一码归一码,参会是参会,这仇嘛,还是要寻的。”
“柳嫣,把这群小兔崽子给我轰回去!”
话音未落,原本安安静静爬着山路的柳嫣闻声拔剑,她的剑犹如冰晶般晶莹剔透,一出鞘便带来了一股海潮的气息。
只见她向前迈出一步,将长剑提于胸前用力挥出——霎时间所有人仿佛处于波涛澎湃的北海之上,而眼前则是翻天巨浪。这股巨浪夹裹着排山倒海之势袭来,将眼前的方仙道弟子全部吞噬,然后狠狠的拍了回去!
段煊平静的看着被拍回山顶的方仙道众人,对苦苦支撑的张泽衍说道:“张师侄,回去告诉你师父,我段煊上门拜访,谁要阻拦,我见一个打一个。”
知道此事绝无回转,张泽衍叹了口气,放弃了抵抗,任由巨浪将自己也卷上了山顶。
“白师妹,你还好吧?”穆易转过身笑嘻嘻的对阿恬伸出了手,“有没有感觉四肢发麻?”
阿恬倒是感觉尚可,经历过白心离那种足以把对手碾碎的剑压后,方才令牌的威势就没那么吓人了,只是到底浑身气血有些不畅通,她想了想,抓住对方的手臂撑着站了起来。
穆易挠了挠头,内心也松了口气,大师兄把他排在白师妹身后就是为了让他照看点这位小师妹,只是没想到小师妹强的超出预计,如果不是张泽衍出手,她说不定还真的能趁势冲上山顶,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她没这么强,张泽衍估计也不会出手。
算了,人没事就好。
“那是谁?”阿恬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
“谁?哦!”穆易一拍脑袋,“你是说张泽衍啊,那个阴郁鬼是方仙道嫡支的亲传弟子之一,师从掌门魏舍人,别看他脾气不好,嘴巴也坏,但其实是个好人来着。”
阿恬望了望“好人张泽衍”被拍走的方向,准确的抓住了穆易话里的重点,“嫡支?”
“你看到他穿的道服了没?方仙道分支太多,为了好区分,他们都在衣服上做了标记,”穆易用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比划了一下,“有暗红色花纹的就是嫡支,象征着燃烧的丹炉,有绿色花纹的则是灵修,象征着草药山川,诸如此类……黄色花纹的则是器修,只不过他们不太一样,器修的种类五花八门,他们喜欢把自己一脉用的法器绣在衣服上,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其中最不要脸的一脉了,他们竟然把剑绣在了衣角上,这不是明显学我们嘛!”
阿恬低头看了看自己罗裙上的蓝色小剑,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为了防止师妹你弄混,我要提醒你一下,那群绣剑的家伙可不是咱们剑修一脉,只不过是一群喜欢拿剑张模作样的讨厌鬼,”穆易的脸上露出了厌烦的神情,“明明走自己的道路就行了,偏偏要模仿别人……总之,你见到他们就明白了。”
“好啦好啦,”摆了摆手像是在赶走什么讨人厌的东西,穆易对白恬说道,“虽然此行危险重重,白师妹也不同害怕,师兄会保护你的。”
阿恬听了大为感动,上一个说这句话的人还是隔壁王富户的小儿子,天天趴在墙头对她海誓山盟,可惜在看到她一脚踢断一名壮汉的肋骨以后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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