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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灯光在不停地回旋闪烁,整个会场静谧地宛如一潭幽深的池水。偶有几个人低声的交谈,细碎的灯光从他们脸上俶尔闪过,有着片刻阴影的停滞。
林辛楚带着口罩静静地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有点小懊恼。都怪中午睡觉的时候忘记给空调定时,害得她一起床就打了一个大喷嚏,虽然吃了药现在不至于发热到不能动作,但是一场时间颇长的比赛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住。
周围没有嘈杂的音乐,只有偶尔几人断断续续的对话,迷迷糊糊间让林辛楚有种犯困的感觉。
还有十几分钟才开场,要不先眯一下吧。
这样想着,林辛楚压了压头顶的帽子,轻轻的闭上了眼。
斯诺克。
这个赛事的历史虽然可以追溯到19世纪,而在当今这个灯火琉璃的社会却没有多少人再对此抱有兴趣。
她曾经跟高杨满腔热血地讲了一大段斯诺克的历史,最后却只得到了他不耐烦的一句,“不就是台球嘛?”
就连自己最亲密的好友最开始的时候也不理解这个比赛到底哪有看头。
速度快的话有时二十分钟就是一场,那倒是没什么。可要是遇到慢性子的选手,有时为了拿下一个红球两人左右磨蹭,最少也得耗上一两个小时才能结束。
这种时间长有要求高的比赛,在现在这个以速度决定着进程的时代好像不那么符合。
曾有人提议要将斯诺克的赛制缩短,却在最后不得不放弃了已经实施了一半的计划。想到这,林辛楚不得暗暗舒了一口气。
如今的文明在一步步地被侵蚀着。人们口中不断地喊着要保护文明,却在不经意间为了自己的便利将文明摧毁。
我们总是拿着造墙的工具,推到一堵墙后再建起一堵墙。一来一回间,很多东西早已经就在时光中渐渐消失。而斯诺克的传统得以保留,也算是源自英国人骨子里的那种隐忍的骄傲和失落吧。
林辛楚缓缓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硕大的球桌。绿色的桌面衬托着彩色的球,意外地十分合适。
说到这个游戏,她也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上了。
或许是小的时候,每次和爸爸坐在一起看电视,屏幕上跳出的总是斯诺克比赛的缘故。
那一颗颗球,被摆在应有的,固定的位置,然后等待着选手将他们一一击落。循环往复中,好像有着看不见的执着和骄傲在凸显。
如果说,最开始的着迷只是因为这个游戏本身就有的神秘。那么,让她开始步步追逐的便是那个人的身影。
从他出现在球台边的那一刻起,她的眼光好像就在那一瞬间和时间静止了。她至今都记得他第一次在大师赛拿到冠军的那一场比赛。
那是他第一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也是她第一次在除了在媒体的宣传下见到他。他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好像一步步都踏着光辉,被溅起的星芒萦绕着他的全身,闪耀得仿佛加了特效一样。
他的转身,他的抬臂,他紧蹙眉宇时的思索,他发梢上跳动的灯光。一幕一幕全部刻印在她的脑海里,清晰得仿佛就像是刚发生过的事情。
有时候,喜欢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她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却没有想到越想了解越深入泥潭。她只想要借着他的光芒照亮自己,看清自己身上的谦卑和不足,却在追逐的路途中愈来愈控制不住地想要了解得多一点,再多一点。
他的背影,那么高大。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她的每一次梦境里,从模糊到清晰。直到最后,她的生命,满满的只剩下他。
满满的,都是他。
突然,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掌声。林辛楚茫然地抬起头,只见身边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然擦肩而过。
灯光在此时骤然大开,四周一下变得犹如白昼,球台的两边站着这场比赛的两位选手。
比尔·亚德瑟和……贾德·哈伦。
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眼角下垂,脸上似乎还有这未清理干净的胡渣。
难道昨晚没有休息好吗?林辛楚皱了皱眉头,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股异样的紧张。
我的……先生,你,一定要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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