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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公子闻得此言,皆讶然。
柏隆所说的变数,其实是虞氏一直以来的痼疾。虞氏的家业,分别掌握在几房兄弟手上,除了虞善这长房以外,其他几个兄弟皆人丁兴旺,近年大有不服长房的声势。虞善的两个儿子,长子在外做官,只留下次子虞衍在海盐辅佐,故而虞善处处给虞衍立威,还为他娶了陆氏的新妇。这些举措乃大为有益,随着虞衍的腰杆愈发硬挺,虞氏一干人等也变得愈发老实了。
不过此事在三个月前有了逆转。
虞善那在外做官的长子,带着一家人乘舟游玩的时候,船漏水沉没,全家无一生还。虞善悲痛不已,旧疾复发,一病不起。
虞善的二弟虞松,手中产业仅次于虞善,先前与长房对着干的诸多事端之中,大多是他领的头。
此人甚是善于交际,长于奉承。他不知走了哪路的关系,结交了任扬州都督的陈王,且甚得陈王欢心。
就在上个月,陈王受虞松之邀,来到了海盐。虞松倾尽上下之力招待,与陈王把酒言欢,却将长房的人撇得远远的,虞衍有意求见陈王,竟连自家庄园的门也进不得。
此事之后,先前那些要求重分产业的声音再度起来,可与先前不同,虞善再也无力弹压,虞衍在族中虽仍有声望,但渐渐势单力薄。而这时,族人以虞善无力主持事务为由,推举虞松做了族长,包括盐场在内,诸多族□□管的产业都控制在了虞松手上。
“这般说来,我要商议盐场之事,却是要找这虞松?”我皱眉道。
“正是。”柏隆道,“虞衍虽与陆氏联姻,但陈王是扬州都督,素日连刺史也不放在眼里,陆氏杨氏就算是望族,在陈王面前也须让着。虞松既然有陈王撑腰,虞衍此事,只怕陆氏也帮不上忙。”
“如此。”公子微微颔首。
商议一阵之后,天色暗下,柏隆正要吩咐人去准备晚膳和住处,公子却道:“不必,我今夜到万安馆落脚。”
“回万安馆?”我讶然。
“正是。”公子看着我,笑笑,“那既是家宅,岂有不住之理。”
我欣喜不已。说实话,我这大半年来时常挂念着万安馆,不知老钱他们打理得如何。方才进城之后,心里就一直打算着今日定要回万安馆看看,只是正事要紧,只得陪着公子来县府里。不想公子也这般打算,实教人喜出望外。
“大将军,”柏隆哂然,劝道,“在下以为,客舍中难免人多口杂,大将军和夫人还是宿在敝舍为好。”
公子却道:“人多口杂之处,才好打听各路消息。且我此番回来仍不宜泄露身份,万安馆中和城中的人先前已见过了我,若做得太神秘,反教人猜疑。”
柏隆只得应下。
万安馆的模样,与我离去前无甚二致。我和公子走进去的时候,当面遇到了阿香和一个仆人。二人皆是一愣,随即露出惊喜之色,一边往堂上大声说我回来了,一边迎上前。
“夫人怎去了这么许久?”行礼之后,阿香又是高兴又是感慨,“我等方才还议论说,年节也不见夫人回来,不知夫人要在外头留到几时。”
我笑了笑:“那边有些事,这不是回来了。”
阿香又唠叨了两句,笑眯眯地瞅着公子,道:“我就说么,夫人既然回了夫家,自是要跟着主公在那边过年才是。”
夫家。我面上不由一热。
公子却微微一笑,神色自若:“这些日子,馆中可还好?”
“甚好。”阿香笑道,“只是少了夫人主事,好些事只得我等几人商议着来,究竟啰嗦些。如今主公和夫人回来,我等就放心了。”
这时,小莺和老钱等人纷纷跑出来。
小莺似乎比我离开时又长开了些,上前来拉着我的手不放,见到公子,又变得满面通红。
老钱虽也欣喜,却稳重得多,走到我和公子面前,先行了礼,而后问了一通路途劳累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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