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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心莲,混于浓郁的紫苏叶中,拿重油炸入腐皮,再蘸上椒盐,不细尝几乎尝不出来,连菜名中都隐了去,只留紫苏一味。这般掩饰,用意何在?
难道……难道这碧海朱氏下毒的心思……
黎太君猛然想起朱玉潇的事来,忽然一阵惊觉,怒上眉梢。
有我黎柔在,岂容你朱氏再行此阴毒之事?
黎太君斜眼看去,只见朱芷洁面如春风似白水鉴心,对自己警惕的目光毫无察觉。
不对……若说当年朱玉潇投毒投得神不知鬼不觉,那是因为那时鲡鱼的秘密只有她朱氏清楚。如今这冷心莲完全是阴牟国之物,且虽有毒性,却要不了人命。她若要下毒,为何要用此物?
何况今日之宴席,宫中人人皆知所有菜肴都是出自她手,她怎会行此下策引火上身?
黎太君脸上阴晴不定,但无论如何,她都打定主意,宴罢之后一定要会一会这个太子妃,解开心中的谜团。
温帝耳边响起的是群臣的朝贺,眼前赏的是欢愉的歌舞,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惆怅之事。
今日寿辰,可惜不见我儿。
李重延上任地方县令已大半月,温帝当初命他一月一归,那时并非没有算到自己寿辰庆典之事,却对他故意严词嘱咐,不可因私废公,要安心任职,要的就是让他明白,身为一国之君当以国事为先。
他这个独子,有几分骄纵,有几分才学,温帝身为父皇是最清楚不过。但如今慕云氏气数将近,为了李氏江山的将来打算,再不忍痛放他出去历练,怕是要来不及了。
所以上任之事,这头一个月里温帝瞒得极严,朝中上下大约也只有几个暗中保护的龙禁卫、自己贴身的李公公和太子妃朱芷洁知道。务求做到真正的历练,而非敷衍行事。
只盼他能懂得这番用心才好。
不过用心良苦归用心,真到了寿辰这一日,温帝的心中还是有些落寞的。
离不开父母的孩子,也往往拥有离不开孩子的父母。
李公公在侧旁瞧着温帝的脸色,其实猜到了几分。他琢磨着不如先分一分陛下的心神,于是暗中朝阶下使了个眼色。
裴然最是乖巧,接了眼色回身抛给了后面,立时有三四个官员也端起酒杯来,跟着裴然出列到丹樨御阶之前,打算把一整车的吉利话轮流往外倒。
忽然殿外通传太监高声道:“泾州府新阳县县令求见陛下。”
满殿愕然。
裴然骤然被打断了贺词,心中好不恼怒,脱口而出:
“区区一县令是个什么……”,言未毕,见殿外疾步走来一人,惊得硬生生地将“东西”二字咽了下去。
怎么会是太子。
最惊喜的反而要数知情的温帝了。
温帝一扶龙案,已是忘情地站起身来。唤道:“皇儿,你……你如何回来了?”
几分责意,几分喜意,都隐在这一句话中。
朱芷洁见他入殿来,心中满是欢喜,却只静静坐着瞧他。
这才是彰显你太子功德的时机,我若上前,岂不分了你风采。
太子李重延大步流星,目不斜视走到丹樨阶前倒身拜道:
“臣泾州府新阳县县令李重延,恭祝陛下万寿无疆!”
殿上的大臣们都瞪大了眼睛瞧着这对父子。
这整的是哪一出?
如今的温帝眼中哪还有别人,已是亲自下了御阶来扶。裴然见状脑子转得飞快,隐约猜到了些,立时斜身退了开去。
“皇儿,泾州离帝都最快也要七八日路程,你如何能赶来。何况朕不是叮嘱过你,当好好在那里历练,不要分了心么?”温帝见他脸上兀自有汗,想他必是赶得急,心有怜惜,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依然是要摆出一副严父的样子。
其实他这语气,于严父二字相去甚远,只不过众人听他这样说,都明白了他的心思,心照不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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