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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鲜艳明亮的红绸,映着陆敬尧脸上的喜色。
上饶溃堤,虽然怒江冲刷掉了所有痕迹,最终也只定案为天灾而非人祸,但仍有不少金陵官员落马革职。
陆敬尧原本心下惶惶,按理说他至少也会落得一个督办不利的失察之罪,没想到最后竟然未被牵连。
长子陆伯渊道:“父亲为官二十载,官声如繁如织,上饶堤已经是十年前修建,天灾险情哪怕是天子也无法阻止,父亲您在灾后殚精竭虑,为难民们做的这些事情,想必也是被太子殿下看在眼里的。若是还要一味的降罪于您,民意恐怕也不会答应。父亲本就不必过于忧虑了。”
陆敬尧抚了抚墨须,一向儒雅的面容罕见地流露出几分自得来。
“为父本就成竹在胸。官场上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太子殿下比你我更懂。纵使为父犯了小错,甚至是私德有损,这些都无伤大雅,只要没有触犯到这个皇朝最核心的利益,看在我是为百姓真正做事,做的是有利民生的实事的份上,上面那位……”
“也会对为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他这是在教子。
当然,这样的话,陆敬尧也只跟长子陆伯渊说。
幼子亭遥,身体孱弱,他是不指望他了。
对陆伯渊,他却寄予厚望。
陆伯渊面容严肃俊美,那是一种跟陆亭遥的春花秋月色截然不同的风采,他垂眸,神色竟然并未因自己父亲的话露出多少意外。
“当然啊,为父这次能侥幸没有被太子殿下追责,也是托了你未来二弟妹的福……”陆敬尧又道。
陆伯渊蓦地抬了抬眸,听见他父亲继续道:“沈氏女此次为金陵百姓做的,在民间落得了极好的名声,连太子殿下也是亲口赞赏过,说就连怀玉公主都不能与之相比。”
“这样的女子,早日替阿遥迎娶进门,对我们陆家的声望,也是更上一层楼的。”
“难怪父亲主动重提,尽早为阿遥举办婚礼的事情……”陆伯渊喃喃自语,俊美严肃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又放低了声音,提醒道:“可是,阿遥恐怕不是像父亲这般所想的。”
陆敬尧摆了摆手道,“这有什么关系,他喜欢沈氏女,最终我们不是让他如愿娶到了吗?”
“伯渊,为父知道你是疼惜你弟弟,但人心本就各自有异,你不能要求人人尽相同。”
“像为父,更看重的是陆家的生死荣辱,如你母亲,看重的是阿遥的衍嗣绵延,而阿遥,看重的是沈氏女本身。”
“但,这并不妨碍他迎娶沈氏女,不是吗?”
“我们每人都如愿以偿,至于本意如何,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和目的,这重要吗?”
陆伯渊唇角严肃地抿起,答不出话来。
陆敬尧儒雅地笑着,拍了拍长子的肩膀,“你啊,到底还年轻,要学的地方还多着呢。不过你媳妇有孕,说起来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好好想想为父说的话。”
陆伯渊道,“……是。”
他的妻子卫若娴已有四五个月的身孕。
金陵游园那夜,九霄阁的城楼上,她的婢女暗中下黑手推了沈骊珠一把,将人推到了太子怀里。
幸得太子未曾怪罪,否则……
回家后,他凌厉质问妻子,为何要指使自己的婢女做这样的事情,卫若娴自是不肯承认,只慌乱道婢女或许是失了手。
然后,夫妻两人便是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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