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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昏迷了多久我也不清楚,反正等我清醒过来,我已经回到巫城的那家酒店,住的还是上次同一个房间,坐起身的一刹那我的目光下意识往床头柜扫了扫,仿若时光倒流谒灵符连同乌骨木鞘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出了会儿神将它们重新收好,然后拿过一边的手机看了看,可惜它已经被水泡坏一时开不了机,我只能试试酒店的座机能不能用,然而真到了拨号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电话到底该打给谁。
最终我拨通了余寒的号码。
我正斟酌怎么开口,他倒是非常自觉地报了个平安:“你的任何担心都是多余的,连你都能跑出来就更别说我们四个了,不过他们已经接手新的工作,也就是我勉强还有时间搭理你。”
“多谢你百忙之中抽空接我电话。”我差点没忍住反唇相讥,最终还是决定直接忽略他言语间的嘲讽,“对了,之前到底怎么回事,破龙的人是被余昧引开的吗,你们后来有没有再见过她?”
“她当时不是跟你在一起吗?再说她是你朋友,你自己打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他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我没好气道:“我问我的,你说你的,又不矛盾。”
“行。”他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我们一出去就遭到了破龙的伏击,至于原因你肯定也早琢磨透了,当时我们都做好了殊死一战的准备,没想到防盗办的人突然赶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防盗办的人?”我心里一阵了然,他说的八成是薛守垣他们。
“趁着破龙的大部队被防盗办的老兄们引开,我们带着镇疒珠去了机关所在的岩洞,没想到他们还留了人在那,以致于差点功亏一篑,至于你那位朋友我们确实没有再见到过。”
他顿了顿,支支吾吾地又接了一嘴,“有些话我不是针对某个人,就是想提醒一下你,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那个机关原本是单独设置的,按理说不应该触发其他机关,我怀疑有人暗中动了手脚,至于谁有那个能力在破龙眼皮子底下接近它……唉,你自己琢磨吧。”
“莫非是和你们打斗的那三个人搞的鬼?”我思索道,“可也不像,当时湖水倒灌下来,我感觉他们比我还要诧异……”
“得了吧你,少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应该清楚我说的是谁。”他打断我的话,意有所指地笑了笑,“说起来你这位朋友平日里也喜欢神出鬼没,神秘的很啊。”
我当然清楚他说的是谁,也知道阔别十年余昧早就不是当年的宁宁,她身上多了一层迷雾,有时候连我也看不清,但这并不妨碍我相信她,就像我同样相信方遂宁。
我们曾两小无猜,一个人再怎么改变秉性是不会变的,哪怕她小时候性格顽劣,有些事不会去做就绝对不会做。
“比起她,你不觉得那个云小姐更有嫌疑吗?”真不是我为余昧辩解,“他们那么大一群人轻轻松松就被防盗办的人引开,尤其是在知道我们要动手的情况下,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
“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他话说到一半打住了,估计不想承认对方三个人就能拿捏住他们,非常生硬地转口,“那你说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就算为了抢功劳内卷也不至于还没进入‘刹梭海’就卸磨杀驴吧?”
“也许破龙的人压根就没有想过进入‘刹梭海’,他们只是想借刀杀人除掉那三位,比如后者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掌握了不该掌握的信息,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我越想越觉得可能,这种事破龙还真干得出来,“看来这的确是个陷阱,而且一开始就是,但它针对的不是我们而是小冯他们,不然以对方的实力我们没可能这么轻易就把通往‘刹梭海’的入口锁死,就防盗办那点人根本绊不住他们。”
“哪里容易了,我们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侥幸成功……“好在他只是嘴上不服气,”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们当时的围堵有些松懈,我本以为是对方想引我们入瓮才先松后紧,但就他们后续的行动来看那是整个过程都在放水,的确有点做局的意思。”
完了他又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不对不对,那三个人就是再厉害,破龙想杀他们还不容易,用得着费劲巴拉地弄这么一出吗?”
结合先前的分析,我倒觉得这在情理之中:“不说另外两人,那个小冯绝对是九鼎的人,破龙挖空心思分化九鼎、拉拢四派五家的典藏者,就算想除掉对方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动手,以免互相猜忌,而且他们的目的不见得就只有杀人灭口这一条,搞不好还另有所图。”
我寻思着探探他的口风,想看看五〇三到底什么态度,结果也不知道是真没有察觉到上头的意向,还是有意模糊话题,他不耐烦地咕哝了一句:“这谁能清楚,反正该报告的我都报告上去了,若真有问题自会有人追踪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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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感觉他话里有话,可惜他并不打算给我继续试探的机会,先一步挂了电话:“有人找我,得空再说吧。”
这应该不是借口,因为在他挂断电话的一瞬间,我的确听到对面传来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大概是三编的其他同事。
我心事重重地放下电话,等反应过来已经拨通了另一个号码,余昧不仅电话接得快,开口更是直截了当:“道谢就免了,你的车再借我开几天,没事先挂了。”
直到电话那头再度传来忙音,我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鬼知道她怎么猜到电话是我打的。
我有点郁闷,等跟方遂宁报完平安,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我心里就更烦了,果断拒绝他来巫城接应我的好意:“反正也没什么事,我自己溜达着回去吧,正好放松放松。”
各种各样的问题困扰着我,渠城似乎成了它们汇聚的交点,让我不自觉地对它心生抗拒,而且我也的确很怀念以前那种纯粹的旅途,当即托酒店的工作人员帮我买了张回渠城最慢的火车票。
它由巫城直达渠城,中间不用转车,虽然慢但其实挺方便的,当然若要赶路肯定不会选这趟车,因此除了周边搭乘短途的本地人,像我这样图新鲜的游客占了大多数。
一上车我将背包往卧铺里侧一塞,专心致志地盯着窗外发呆,不过很快就有人坐到了我对面,还是个文质彬彬的老先生。
会选卧铺的肯定不是本地人,但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又不像一般的游客,我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察觉到我的视线他也没有在意,从包里掏出一沓手稿安安静静地看了起来。
他看完一张就将它反过来叠在最外面,我一瞄就瞄到了上面的内容,那似乎是一首长诗,顶头的标题特意用红线标注过。
“《凤凰神女歌》……”我心里那根弦蓦地被拨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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