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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状再无疑意,纷纷拜倒行礼。敖少贤急忙封印神兽,侧身让开。两舷战士则回身微一行礼,立时又卫守原位,奋力与猛攻而来的敌船周旋苦战。
“多亏神公还记得孤家模样,否则孤家没死在叛贼手中,反要被李将军抛入云梦泽啦。”尹祁公主冷冷道。
李远图“咚咚”叩头,大声道:“下官有眼无珠,冒犯公主,请公主治罪。”
尹祁公主怒气少减,淡然道:“罢了,小心行得万年船,你也是奉命行事。都起来吧。”
这时四周锣鼓齐鸣,角声高越,越来越多的叛军战舰朝“炎蛇号”围拢而来,仿佛围墙似的将其层层困在中央。隐隐听见贼军叫道:“击沉炎蛇号,杀了烈定侯!”“绞死陶唐,凌迟尹祁!”
乱箭齐飞,纵横密舞,“咄咄”之声大作,纷纷穿入船板、舱壁,嗡嗡震动。两舷战士高举盾牌抵挡,数十名军士避之不及,登时中箭摔落水中。火箭飞处,帆布、草杆立时“呼啦”一声着起火来。
“保护殿下、公主,冲出西湾!”烈定侯亲自挡在尹祁公主身前,抱起放勋,紫袍飞舞,掌风如狂,红光怒爆,射来的箭矢远远地便被震碎炸射,散如齑粉。
众士兵士气大振,高声呼唱战歌,举着盾牌,护卫尹祁公主一行往主舱中退去。
到了指挥舱中,烈定侯将放勋小心翼翼地躺放在皮垫上,请尹祁公主坐定。众将一一前来拜见。
听到“紫蛇侯烈文英拜见公主!”尹祁公主与敖少贤齐齐一震。却见他高大俊朗,眉目挺秀,在黑盔紫甲的映衬下,越发显得脸如冠玉,英姿勃勃。
尹祁公主双颊一红,微微有些忸怩,心道:“十年没见,原来他也不再是从前那涎皮赖脸讨人嫌的少年了。”突然又想到共工翊那句“新郎倌”,登时双靥滚烫,莫名地有些愠恼恚怒。
烈文英见她脸如桃花,说不出的清丽娇艳,心中怦然,忍不住笑容浮动,乘着众人不备,低声道:“濯雪妹子,十年不见,你越发好看了。”
尹祁公主素来不喜轻浮之人,听到此言,双眉一蹙,些须好感立时又荡然无存。想到今曰之后要与此人长相厮守,心中又是一阵气苦刺痛,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烈定侯朝敖少贤微一行礼,沉声道:“炽龙侯一路护送殿下、公主,劳苦功高,孤家感激不尽。但不知兵相箭神公有何误会,两曰前以‘尚方宝剑’传令诸侯,说阁下挟持殿下、公主,投敌叛乱,明令诸侯一经遇见,立即捆缚发落。帝命难违,孤家只有得罪了……”
尹祁公主叫道:“且慢!”
众人一愕,尹祁公主道:“若不是敖公子一再舍命相救,孤家早已死在叛贼手下。他功劳巨大,神公不赏反罚,是何道理?”当下将两曰来发生之事一一道来。讲到自己与共工翊独处的段落时,脸颊烧烫,又是羞怒又是气恼,连声音都有些不自然起来。一些细节自然隐去不提。
众人听得耸然动容,烈定侯沉吟道:“原来如此。老臣也诧异以炽龙侯的人品口碑,何至于此。敢情是叛贼蓄意陷害炽龙侯,离间龙族与大荒诸侯。但是……但是既是兵相亲口命令炽龙侯护送殿下、公主离船,为何他又要……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衷么?”
敖少贤微微一笑,道:“调虎离山,张冠李戴,借刀杀人,移山填海。在下愚钝,迟迟方才想通。但神公英明睿智,又怎会想不明白?”
众人闻言大震,烈定侯的目中精光一闪即逝,沉声道:“炽龙侯请说。”
敖少贤直视他的双眼,淡淡道:“大荒十二国中,熊、鹰、牛、马四公都是皇亲,金兔公又是常仪后之父,势力煊赫。彼此之间虽有不和,却尚能共处。狼、羊、虎、象、猴五国,大多柔弱势微,各有依附,不足为患。而我龙族盘踞东海,素被朝廷认为桀骜不驯的化外之邦,蛇国公原是共工部属,雄距西南,向来备受猜忌。陛下宽厚仁慈,自然不会对我们两国有所不公,但其他皇公的想法,蛇国公难道还不明白么?”
蛇国公双眉间紫气一闪而逝,目光炯炯,沉吟不语。
敖少贤目光一转,凝视着尹祁公主道:“公主不觉得奇怪么?陛下病重、公主赐婚的消息分明是宫中绝密,为何竟闹得天下皆知?自从离京以来,公主一行又为何屡屡遭遇狙击?那夜我们乘坐的是隐形潜艇,为何竟甩脱不得妖兽、叛军?……为什么我们的每一步,都在叛军掌控之中?”
尹祁公主越听越是心寒,隐隐之中感到强烈的不安,心道:“难道我们之中果真有内歼么?”突然想起共工翊所言,脱口道:“是了,合huan香!叛军是循着蛊虫香气一路追来的。”
敖少贤微微一笑道:“那么是谁下的蛊呢?”
尹祁公主惊疑不定,突然闪过一个人的影子,脑中嗡的一响,骇然惊怒,却又不敢相信。
敖少贤淡淡道:“东荒第一神医的巫尹一直陪伴在公主左右,以他的修为造诣,又为何查不出公主体内有了蛊虫?”
众人大凛,尹祁公主微微一颤,花容瞬时雪白。巫尹!难道真的是他么?不错,除了巫尹,又有谁能将“合huan香”神不知鬼不觉地投到他们身上?突然想起共工翊那精巧绝伦的人皮面具,想起他塞入自己与放勋口中的“灵犀蚕”……难道那些……那些也是巫尹给他的么?一念及此,当胸如被重锤擂击,几乎喘不过气来。
敖少贤忽然话锋一转,道:“公主还记得在下前夜在船上所言么?”
尹祁公主定了定神,蹙眉道:“公子是说……说我与陶唐此行之事么?”原想说“赐婚”二字,但脸上一红,旋即改口。
敖少贤点了点头,朝着烈定侯行礼道:“不错。那时在下斗胆胡言,认为陛下在这微妙关头将公主赐婚紫蛇侯,虽是怀着恩宠之心,只怕会适得其反,将蛇国公推到风尖浪口,受诸侯嫉恨,平添大乱……”
烈文英大怒,喝道:“一派胡言!我看你才是妒恨昏头,竟敢肆意诋毁陛下恩德,离间君臣,其心可诛……”
“住口!”蛇国公突然一声大喝,震得烈文英噤声不语。他丹凤眼中神色变幻,凛凛生威,沉声道:“炽龙侯,请直言。不必再迂回顾虑。”
“敖某横竖已是反贼重囚,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顾虑什么?”敖少贤微微一笑,道,“公主,敢问此次赐婚之事,是谁一力促成的?”
尹祁公主低声道:“是……常仪后、三苗公和箭神公向父王一再奏请的。”
敖少贤淡淡道:“难怪前夜在火龙王上,我力陈此事时,箭神公竟会震怒若此。”
顿了顿,徐徐道:“诸位不觉得奇怪么?三苗公讙兜是青鹰国主,与蛇国公似乎素有嫌隙,为何竟会反常请帝喾赐婚给自己的夙敌?常仪后是太子挚的母亲,又何以大方若此,促使庆都后的女儿嫁给天下六公之一的蛇国公之子?”
众人闻言无不大震。尹祁公主心中一颤,失声道:“你……你是说……”
既已出口,敖少贤再不迟疑,续道:“边荒之乱,起于宫墙。敖某虽然不在帝京,却也知道陛下四后之中,常仪后与庆都后最受恩宠。常仪后是金兔公之女,金正之妹,又是三苗公的表妹,就连素以公正严明著称的箭神公,也成了太子挚的师父,她的权势比之皇后姜嫄,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偏偏庆都后是蛇国公的族妹,陶唐侯与公主又极受陛下喜爱,虽然挚是太子,但常言道‘天威莫测’,不到最后一刻,焉知鹿死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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