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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春夜的晚风柔软,轻拂人面,却也能扫得满地红消香碎。
阿宛在这样的风中沉溺了好久,才从那陈年的旧事中醒过神来,一声长叹。
李成器亦远望着不远处的琼楼华殿,眼带暖意:“这深宫中,有人在,就有情在。”
他收回思绪,笑着拍了拍阿宛的手:“你说了那么一堆话,最要紧的原因,还没有说吧?”
阿宛觉察他意之所指,含羞道:“爹爹,你不是早就知道嘛……”
李成器偏要逗她:“知道什么?”
阿宛倒是淡定了,认真道:“女儿想过了,他可以不管不顾地娶梨园的阿宛,我却不能让他因我而家宅不宁,被他人诟病,被同年耻笑,仕途受阻;他的才能,自然要去那庙堂之上发光发热,而我,亦想与他名正言顺地携手同游,看遍繁花!”
李成器往榻上一躺,哼道:“王维这小儿,素日里就惜字如金,甚是无趣!若非他这次考个头名状元,主动三拜九叩上门求娶,不然,想娶我李家女儿,门都没有!爹爹我一纸婚书把你许配给裴旻家那小十三,看他怎么办!”
阿宛第一次见他这样无赖形状,又好气又好笑,听到裴迪的名字,又急道:“对了爹爹,你说开春了冀州就会有消息,裴迪他那边怎么样了?”
李成器只恨自己一时嘴快,呵笑道:“明天爹爹去问问……”
裴迪再次醒来,却是躺在一架牛车上,正摇晃着在原上前行。身前身后,俱是一身戎装的契丹骑兵以及辎重车马,想是营地开拔了。
他勉强坐起身,被将要落下的夕阳刺到睁不开眼。此时的草原上已经是青草依依,漫山遍野的野花沿着坡四处疯长,俱被这无遮无澜的壮丽夕照描上了金边,与他在玉门关,与长安之处所见落日,又是另一番景致。
“你醒了呀?”一阵马蹄声,哥舒晃一勒缰绳,在牛车边停下与他缓步同行。他现在早已洗刷干净,俨然大唐使节的装扮。
裴迪见他如此,知是终于平安了,略放下心来,笑骂道:“这一觉睡得,真他妈爽!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哥舒翰嘿嘿一笑:“长安派了使节过来,说只要可突于继任汗位,并亲至长安受圣上册封都督,那么一切既往不咎,金戈不向,互市照旧。现在呀,已经休战了,咱这是去契丹的上京参加他的继任仪式,不日就要休整一下回长安了!”
裴迪又惊又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当日险些死在可突于手中,便随机应变,揣测了圣上的意思先稳住他,没想到圣上竟也是如此想法!他的话,与长安来使的旨意两相印证,再加上契丹人内部休战的呼声四起,向来多疑的可突于也终于相信了圣上的诚意,开始着手继位与出使长安的准备。
他欣喜之余,又问道:“杨家……永乐公主殿下呢,也一起回上京吗?”
哥舒晃尴尬地挠挠头:“说到这个……这个女人不说回长安,连上京都不肯回,竟几次想寻死……可突于舍不得打骂,只好把她关在马车里……你有空,可以去劝劝……”
夜色低沉,天地一色。
塞上高风夜,云薄雾淡,星星点点的光,竟不知是星光还是远处篝火。
裴迪勉强走下牛车,摸索到永乐公主所在的马车旁,听呼吸声只有一人,便轻轻敲了敲窗沿,压低了声道:“杨家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