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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薮》注云:“天地初开,以一日作鸡,七日作人。”
“人日”又称人庆节,往年岁末,皇帝均赐群臣彩缕人胜,登高大宴群臣,今年恰逢玄皇帝颁诏大贺,偏生赣州城里,太尉曲智瑜更广布元春宴,以图三庆喜临门。
浓厚的节日氛围从清晨延续到子时,从茶肆酒楼遍布客栈街道,连往日无人敢靠近的太尉府,都在百姓眼中亲近了不少。
太尉曲智瑜以严治下,仅从这样的喜悦里赐予他的子民一些暖意。
但对于顾梓恒来说,节是什么?是一片空白。
岁末往往是边防要务繁重关头,每逢逼近年节,他不是正在替薛纹凛分担军枢要务,就是在分担的路上。晕头转向之余何谈过节?长此以往,既无节日概念也失去了过节的主动性。
至于隐居济阳城这几年,只能说忙之更甚,几近心力交瘁的地步。
这几年薛纹凛可谓疯狂自在,做什么?答:游走于生死边缘。
而后,到了此人身体焕发生机后,奈何不得济阳城又长又冰寒的冬季,生病如同吃饭茅厕一般日常,时时牵挂在自己心头。
再后,千珏城一纸袭爵诏书将他推到那个政敌无不极力企及,自己却无甚兴趣的位置。
他就像不用抽打就能自行速转的陀螺,所以,节日是什么?
是每个守候床榻的月夜,是每个改批文书的白日,或者随时可能发生、某人身边又出什么幺蛾子的任意时刻。
于是当薛纹凛含蓄地表达想要过节的愿望时,顾梓恒脑海立即浮现四个字:“查无此词。”
继而一脸懵圈地重复,“人日?大贺?元春宴?”
两颗头颅在他面前齐齐同频同幅点头。
顾梓恒:“。。。。。。”
理智第一时刻告诉他坚决不能同意,且万万不能被此人示弱装可怜的假象所蒙蔽。但情感在提醒他,关于过节这类从前看似软弱的行为,无论对他亦或薛纹凛而言都是人生中的一大空白。
既然重获新生,似乎未尝不可尝试。
顾梓恒两唇翕动,心中已在动摇,他低头看向碗中淌着热气的墨黑药汤,习惯性谈起条件,“儿子正在为这一天努力。您看,这两天天气稍稍变化,您便现出弱症,身子还未养好前如何能放心您独自出门?”
薛纹凛:诡辩!
般鹿:独自?我是什么?
薛纹凛只着了一身青灰单衣,从头到脚都被围在褥子里,正歪倒在软枕上舒适惬意,他斜眼看着顾梓恒有条不紊、游刃有余地搅动汤药,貌似打太极的心态十足,只好顺着意东拉西扯,“这些节日,往年便有么?”
这问题很难回答,顾梓恒不甚了解,他只好看向般鹿。
青年常年随侍在侧,原本并不比两个主子知道得多,好在这几日特许机会出去放风探路,约莫又晓得了一些,随即颇是自得道,“人日取自上古女娲娘娘补天之类寓意,自是古今早有由来,只是陛下大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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