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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抚触过去,伤口隐约的泛着疼。瞧样子不会落下疤痕,祝琰稍稍放了心。
膝上的瘀伤并不严重,早年她随祖母礼佛的时候,在青砖石上一跪就是大半日,落下过各种程度的淤青。
痛楚于她并不难忍。
倒是另一重体验,死死生生,支应不能。
宋洹之的另一面,是令人难以招架的狂放。
宋洹之入夜才从衙门回来,一如平素,他先去了思幽堂。
就算没有公务要处理,他也总会在此瞧一会儿书,饮一盏茶,享受这一时半刻,独处的寂静。
小厮玉成守候在门前,一见他来,便有些惊慌,上前行了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宋洹之淡淡睨他一眼,登阶上前,推开室门。
窗下,少女青裙碧裳,盈盈而立,一树花枝横悬在窗边,构成一幅绝美的琼花佳人图卷。
玉成吞吞吐吐道:“小人提醒过表姑娘了,说二爷不喜欢旁人随意进出……”
“洹之哥哥,”谢芸颦眉上前,软声说道,“不怪玉成,是我执意要入思幽堂,洹之哥哥要罚,便重重的的罚我好了。”
宋洹之没吭声,长身走入堂中。
“你星夜前来,有事?”他脚步未停,径行至屏后,就着铜盆净手。
半透的纱屏隔绝了视线,少女扶住桌缘,强忍心中酸楚,柔声道:“天气渐愈燥热,往年,我常带人去后山,亲手采摘梅子,酿成果酒,以冰屑佐之,呈为祛暑降燥的饮食。”
里室的悄然静寂,宋洹之不语,她便只得独自说下去:“后来我身子差了,娘和姑母拘着我在家,再不许我操劳。”
“过两日就是端阳节,听说今年哥哥们要在宫里当差,而我也将要去往别庄养病。我怕再没机会,为家里做些什么……”
“今日觉得精神好些,吩咐人去街上买了梅子,酿不成酒,便做成了冰酸梅露。”
“哥哥们公务繁忙,三餐不定,芸儿无用,没什么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么一盏梅露,望哥哥们尝一尝,祛祛暑热……”
为了名正言顺的来见宋洹之,她特地给每个人的院子都亲送了一盏甜品。今日一番劳碌,几乎耗空了她全部的气力。
她强撑着柔弱的身子,嫣笑道:“洹之哥哥来得巧,我刚到,这梅子露里的冰屑还未融化呢。”
一滴泪掉在手背上,她忙抬袖擦去,饶是肩膀都伤心得颤动不停,仍要端持着柔美的笑容。“洹之哥哥,你还不过来……”
宋洹之立在屏后,面容隐在屏座的阴影里,瞧不出喜怒表情。“你身子不好,不必如此操劳。”
谢芸扶着桌角,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半透的屏风上映着他淡淡的影子。她只望着那朦胧的剪影,就忍不住又湿了眼睛。
他究竟是不愿见她,还是……不敢见?
“洹之哥哥,兴许这一回,是芸儿最后一次来思幽堂了,你……就准备一直站在屏后这样与芸儿说话吗?”
得不到回应,她语调变得急切起来,“冰屑就要融了,洹之哥哥,冰屑……”
深沉的痛楚撕扯着心扉,她按着酸胀的心口弯下腰去,“冰屑就要融了……”泪水泉涌一般,再也耐持不住,她悲伤地抽泣起来。
她分明蕴了满腔的话语,想与他慢慢回忆共同走来的数年岁月。她放下女儿家的身段,拼着清誉不要,冒险来这一场,他准备就这样冷淡的对待她吗?
宋洹之取了锦帕,缓缓擦干手掌。
“在庄上安心养病吧。”他终于开口。
男人步出立屏,高大的身形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谢芸含泪凝望着他的脸,努力在那毫无表情的面容里找寻一丝回心转意的可能。
他站在距她十步之遥的地方,缓声道:
“两年前元夕灯会,你在广平街上,从拐子手里拼命抢回书晴;四年前你为了救护大嫂跌下山阶,摔伤了后脑。桩桩件件的恩情,宋家都记得。”
谢芸猛地摇头,眼泪飞溅在衣襟上,便是哭成这般,也仍是梨花带雨似的娇柔美好,“芸儿从未想过要挟恩图报,芸儿不需要洹之哥哥记得什么恩情,芸儿只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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